四月初一的时候,太后的寿诞就算开始了。 .c o为不是沾五带十的大寿,宫里就打算办个十天。

    从四月初一开始,收各地臣工的贺寿礼物,从四月初五开始,接受命妇们的朝拜贺寿。

    到了四月初八,三品以上的大臣,有资格进了内廷,跪在太后永寿宫大门口的台阶上,给太后行三跪九磕的祝贺大礼。太后就在永寿宫里端坐,受了朝拜,就吩咐宫女们出去打赏。

    而三品以下的臣子,就没资格进内廷了。只能在黑火门外,跪在广场上,在太监的引导下,齐齐跪好了,给太后行三跪九磕的大礼。

    到了四月初九的那一天,都是些王爷王妃郡主,还有各地的藩王,附属国的国王,进宫给太后贺寿。

    何青衣忙着指挥宫女,这批礼服该送到哪一宫,交给那一位姑姑,或者这一摞玉带,该送去给那位公公。忙到快天黑的时候,才算大功告成,只等太后过完生辰,大赏后宫各人了。

    忙里偷闲,何青衣回屋喝了口水,金翘赶紧过来给她按肩膀,很心疼地说:“小姐,你脸都瘦了,太累了!”

    何青衣半眯了眼睛,点点头,说:“嗯。”

    心里却挺充实的,虽然忙成一条狗,天天早上鸡一叫就起床干活,可是感觉,比在何府的时候,甚至邓府的时候,都好太多了。

    这时,何青衣听到窗外,一个女声,说:“哭什么哭,没那个命,哭就能哭来了。”

    语气刻薄,一听就知道是何璇珍那女人。

    左月压低声音,跟何青衣说:“皇上次日也没宠幸陈小姐,好几天了,一直没什么消息。”说着,对着窗外一努嘴,说:“这不,有人就天天指桑骂槐了。”

    何青衣侧了耳朵,仔细一听,可不是嘛,陈芙蓉的屋子里,传来很低,很压抑的哭声。

    何青衣对男女感情,到目前为止,还一无所知,只是,听了陈芙蓉的哭声,心却像被撕碎了似的,忽然酸涩了起来。

    虽然她没爱过谁,也没被谁爱过,夜色渐暗的时候,听了这样的呜咽声,不禁心下怆然。

    再想起徐若兰受封当日,皇帝竟然当着她的面,摸着陈芙蓉的手,说着甜蜜温柔的情话。徐若兰又做何想?她心中的痛,是不是跟此刻的陈芙蓉一样?

    皇帝啊皇帝,你可真会伤人的心啊!

    徐若兰的心,你随意刺痛了,还要她温柔娴淑地大度;陈芙蓉的心,你给了虚幻的未来,却忘的一干二净,真真是帝王家做派,谁谈感情谁先死!

    何青衣正半躺着腹谤中宗呢,门口却进来一个人,橙色宫装,正是管宫女的郑姑姑。

    左月赶紧招呼郑姑姑坐下,吩咐金翘去倒茶。何青衣也赶紧起身,调整好表情。

    谁知,郑姑姑却摆摆手,说:“张姐姐,许嬷嬷让我喊你去下大厅呢。”

    “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吗?”何青衣一跃而起,现在是关键期,可不能出一点半点的错,否则,前面半个月的忙碌,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郑姑姑却微微一笑,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看她笑的那么轻松,何青衣知道,应该不是出错了,否则,郑姑姑哪里还笑得出来。只得理了理头发,跟了郑姑姑,去了前面的大厅。

    一进大厅,却发现五司的女官都在,蒋司衣,陈司宝,萧司饰,鲍司履,李司杖,各自带了两名副手,每个人都是光鲜亮丽,容光焕发的。衣领上,也没了标识等级的箬竹色跟菖蒲色。

    看见何青衣灰头土脸地一进来,年轻点的陈司宝就笑了,说:“看把这丫头累的。”

    蒋司衣也是笑,吩咐许嬷嬷,说:“你带她去库房,挑件适合她的衣服,颜色素点的,收拾好了,再来跟我们会和。”

    “是,小姐!”许嬷嬷还是习惯称呼蒋司衣为小姐。

    蒋司衣一行人,就说笑着出门了。

    许嬷嬷不由分说,一把拽着何青衣,就进了大厅后侧的库房。一进去,铺天盖地的衣服和首饰。

    看了下何青衣,许嬷嬷说:“你挺适合青色的,就是这宫装的颜色深了些。”边说,边埋头在衣服堆里,翻了件琉璃色的裙子,外面笼了层天青色的淡纱。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看起来很顺滑,却又留有余地。

    裙子从腰间开始,就是散落的梅花,有略带粉色的,也有白色的,顺着裙摆,一路铺陈下去,又空灵又精致。

    许嬷嬷又一把抓过何青衣的头发,给她半挽了个偏坠的浮云髻,插了枚白玉簪子。

    收拾好何青衣,许嬷嬷拎着她飞速出了库房,往北边去了。

    何青衣有点莫名其妙,这是干嘛呢,又是打扮她,又是抓住她去北边。

    许嬷嬷说:“我们的孔尚服,她不习惯这样的喜庆场合。今早就去跟太后祝贺过了,晚上她就不去了。我们尚服局有十六名主管女官,她不去,就多出来一个空位了。蒋司衣说了,你这次表现不错,当奖励了,让你也去看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啊?”何青衣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这几天拼命干活,顶头上司的上司很满意,这是在奖励她呢。

    “这次可是难得一见哦!”许嬷嬷不禁心神向往,说:“太后每年的寿诞,都在北门后面的万寿山招待王爷藩王,今年也在万寿阁。”

    说着,指了指正北方向,山腰的一座宫苑。

    这时,天色已经大暗,那半山的宫苑,却灯火通明。门口礼仪乐队,轿辇云集,黄旗招展。想来,宴会就在那里举行。

    许嬷嬷很憧憬地说:“这次端王,英王,和庆王,据说买了一千盏彩灯,人物花鸟,什么都有的。等会就该放飞了。

    “放飞?”何青衣有点不明白,不是说灯嘛,怎么又飞了。

    “孔明灯你见过吗?”许嬷嬷正在脑海里描绘彩灯飞舞的一刹那,却听何青衣问了句煞风景的话,就说:“王爷他们置办的灯,就跟孔明灯一样,点了蜡烛,会飞的。”

    “哦!”何青衣随口应了一声,并不觉得能美到哪里去,这许嬷嬷怎么那么期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