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衣说:“你放我自由,我给你解药。”手里暗暗地抓紧了身上带的荷包,荷包里放着两个金镶玉。

    “你说了这么多,不是前朝就是后宫,哪一个说出去,都了不得。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嘛?”邓大公子缓缓地问。

    何青衣说:“我也是赌一赌,像我这样无父无母的人,死了,也不过跟个蜉蝣一样,无声无息,没人难过。可你不一样,有了解药,你能做很多事情,也有很多人为你高兴。”

    “那你不怕我拿了解药,再下手害你?”邓大公子问。

    何青衣说,“我不是也没得选嘛,只好赌一赌了。”

    其实,这场赌博,何青衣从一开始就输定了。

    就算邓大公子需要她的解药,也可以先答应她,以后再除了她。人品这事,哪有什么保障呢。

    更何况,邓大公子,根本就不需要解药。痴梦的毒早就解了,只是留下的伤害,却无药可解。

    也就是说,邓大公子手里,有何青衣想要的自由。可何青衣手里,并没有邓大公子想要的东西。

    这交易,还怎么谈?

    当然,这时的何青衣,那个叫信心满满,就等了邓大公子答应,她琢磨个脱身的法子,再把解药给他。

    谁知,邓大公子却一个翻身,下了床。一改病怏怏的模样,拉着何青衣,就往西厢楼走。

    越走越快,何青衣觉得,自己是被他拖着走了。而她的心,却越沉越低。原来,邓大公子没病,她的解药没用武之地了。那她的自由,该怎么办?

    西厢楼的最后一间房,窗户大开。外面,却是洒蓝色的夜,还有漫天的星辰。

    房间里摆了桌榻纸砚,看来,是邓大公子常来的地方。

    邓云鸿拖了何青衣,去廊外的长榻上坐了。

    何青衣刚想走,却听他说:“陪我坐一会儿。”说完了,就抓着何青衣的手,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黑火门。

    在人家的地盘上,呼救也没人援手,何青衣只得乖乖地听话。

    顺着邓云鸿的目光看去,前方,竟然是巍巍的黑火门。

    这会儿,黑火门上正挂着灯笼,火光飘忽。阴暗处,有人来回走动,想来,就是巡城的兵士。

    黑火门后,是皇宫的箭楼。箭楼比黑火门高出许多,一面墙上,尽是些方方正正的弓箭口,听说,正面是五十四个口,后面,是四十五个口,合起来,是九九归一。

    哼,何青衣心想,真等敌人打到皇宫了,这箭楼能抵个什么用?还九九归一!

    而箭楼背后的皇宫,虽然模糊,却隐约能看出个轮廓来。殿堂庙宇,围墙宫门,树木晦暗,像只沉睡的巨兽。

    而这时,夜色越发深,也越发冷了。

    坐榻上搭了条薄布,何青衣扯了布,刚把自己裹好,却发现邓大公子的手也冰凉。

    只得分了他一半,顺便说了一句:“原来,你是装病啊,我早该料到,哎。”

    何青衣觉得,自己最近的运气特别的滥。每次越算计,最后输的越惨。

    这次的事,明明邓大公子才是关键人物,自己却可笑的把所有人都算进去了,单单漏了他一个,最后功亏一篑,也只好愿赌服输。

    “我们做个交易吧。”这次开口的,是邓大公子。

    “什么?”何青衣先是一喜,还有机会,接着一悲,不知道他要什么,自己手里,已经没了筹码。

    “你帮我做一件事,我给你自由。”邓大公子突然蹦出句这样的话。

    “什么事?”何青衣心想,杀人放火,杀人不行放火行,先打听清楚再说。

    谁知,邓大公子却说:“你答应了,我才说。”

    何青衣心想,他又不缺杀人放火的手下,要我做的,估计是件只有我才能做的事。可自己一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女人,能帮他做什么?

    看了眼黑火门,再看了眼箭楼背后的皇宫,何青衣看了眼黑火门,问:“进宫?”

    邓大公子回头,很满意地看了眼何青衣,他没看错,她应该行。

    邓大公子说:“你进宫照顾下邓皇后,一年后出宫,交易就算完成。”

    何青衣当然知道,进宫照顾邓皇后,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可混满一年,换一世安稳,也算值得。而且,照顾皇后,总用不着杀人放火吧。

    她也怕邓大公子改变主意,毕竟,这条件于她而言,还算不错。就说:“那一言为定了。”

    邓大公子却回头,笑着拍了下她的手,说:“击掌为誓。”

    何青衣心里,却没把握,如果这人是周和,约定的事,他一定言出必行。可这人是邓大公子,何青衣对他一无所知,实在是无从判断。

    俩人约定好,邓大公子就开始喊冷了,说:“我们回去吧,这里太冷了。”

    何青衣很无奈,飞速跑来这里骚风的是你,说冷要回去的也是你。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咬咬牙,回去就回去。

    谁知,邓大公子又开始装病了,拿了只手,搭在何青衣肩膀上,说:“扶我回去,让人看见我一个人走路不好。”边说,边咳嗽起来。

    得,先前跑那么快的时候就不知道不好,现在回去了,反倒要人扛了。

    何青衣觉得,自己受气包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气喘吁吁地扛了邓大公子回房,何青衣知道他没事,就干脆利落地把他往床上一丢。突然,何青衣又说,“我还想做个交易。”

    邓云鸿摸了摸头,刚才撞的可不轻啊。她怎么又要做交易了?就说:“你说。”

    何青衣说:“你们死了两位夫人,却连投毒者的一根头发都没抓住。要是他再投毒,你们可怎么办啊。”

    确实,这几年,邓云鸿最担心的,就是老二邓云游。万一对方狗急跳墙,给邓云游也来个痴梦。人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何青衣解下荷包,拽在手里,说:“痴梦的解药,可是终身有效的哦。”其实,何青衣也不确定,古书上说的对不对。只是,这会儿,王婆卖瓜,不得不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