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对你‘很好’。”叶沉鱼怀抱着刀,站在一侧,墨眸深邃如渊,“那些被他当做血奴的人,被他杀掉的人,可不会觉得他好。”

    “而且把你囚禁起来,当做宠物一样圈养,真的是照顾你吗?还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你才觉得他可以被原谅?”

    233:【噫】没想到大魔王也是会怼人的。

    任意叹气:【瞎说什么大实话,给人家小姑娘留点面子啊。】

    233:【嗯……】总觉得宿主的语气越来越沧桑了,它提醒了宿主会不会挨打?

    叶沉鱼的语气没什么波动,却让唐凌脸色涨红,羞愤不已:“我没有这么想,他不是好人,但他本来就是血族……“

    唐凌声音渐低,她只是觉得塞缪尔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叶沉鱼还是语气淡淡,却字字嘲讽:“因为他披着人皮,俊美,强大,所以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被原谅吗?”

    她下巴微抬,长刀斜斜地靠在怀里:“那我岂不是做什么都是对的?”

    唐凌:“……”

    任意:“噗。”

    叶沉鱼斜了她一眼,任意无辜道:“我一般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一侧的唐凌几乎要哭出来,咬着下唇,什么都说不出。

    任意轻叹了一声,揽住了唐凌的肩膀,声音轻柔如水:“他没有伤害,唐凌。”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毁了我。”

    她注视着唐凌,径直把手伸出了伞外。阳光落下来,手背瞬间被灼伤,白皙的皮肤变得漆黑而丑陋。

    焦黑的手背正对着唐凌的视线,触目惊心,刺痛了她的双眼。

    任意面无表情地把手收回来,说道:“我本来不用惧怕阳光的。”

    “我现在应该在课堂上,在好友身边,抱怨无聊的课程。”等到人生彻底覆灭的时候,才会觉得曾经觉得枯燥无聊的生活有多有趣,有多令人怀念。

    “我还活着,却要告诉我的父母我已经死了,否则他们会被牵连进危险之中。”

    “我也没办法给他们解释,他们的女儿怎么会变成一个怪物。”

    “的确,”任意微微笑了笑,“我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若非路易斯的一时兴起,我已经死了。就算我变成了吸血鬼,我也不见得能活下来。”

    就像曾经的梁薇,把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扔进血族堆里,等待她的绝不是什么愉快的生活。

    “我能活下来,能不受伤害,是我自己的本事,不代表他做的事可以被原谅。”

    任意盯着脸色苍白的少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柔和:“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塞缪尔出事,但我报复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总要给我的痛苦,讨一个公道吧?”

    唐凌没说话,但眼底的不忿已经淡了下去,更多的是茫然无措。梁薇说得没有错,但是她真的不想看到塞缪尔死亡。她又没有资格要求梁薇放过塞缪尔……

    任意摸了摸她的头,犹如照顾着妹妹的姐姐一样,轻声道:“回去之后就忘了这些事情吧,你还可以接着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好好活着吧。”

    唐凌眨了一下眼,泪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她说不清是为了塞缪尔,还是梁薇的温柔。

    叶沉鱼冷眼旁观,看着任意三言两语把唐凌哄好,把她送到了猎人协会的人身边。

    唐凌听话地离开的时候,她才略有些动容,似是在对什么人说话,声音冷淡:“麻烦。”

    任意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她刚刚简短的字句,而是道:“多谢帮忙。”她指的是叶沉鱼把唐凌带过来,以免唐凌被血族重新带回去。

    叶沉鱼道:“不用谢。”她看着唐凌等人远去的方向,说道:“没想到你会这么宽容。”

    任意笑道:“她经历的事还很少,而且只是个普通人,要求别那么高。”

    她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语气感慨:“人啊,总会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是施暴者,而不是受害者。”所以思考的时候,总是站在施暴者的一方。

    事实上,你不见得是被特别对待的那一个,而只是在地下室里被圈禁的血奴而已。

    叶沉鱼扫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这时候,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任务“杀死塞缪尔科斯特”已完成。】

    任意听完,侧头对叶沉鱼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叶沉鱼也道。

    说罢,她转过身消失在树林之中。

    任意目送她离开,随后也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233说道:【脱离吧。】

    【世界脱离倒计时10,9,8,7……】

    ……………………………………

    猎人协会总部。

    瑟兰迪坐在落地窗旁边,看着对面闪动的led屏幕。十年的时间,足够这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瑟兰迪尔偶尔会觉得跟不上这个世界的变化,科技时常让他眼花缭乱。

    他是个不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友人时常笑他像19世纪的古董猎人。

    瑟兰迪尔不怎么在意,让他在意的血族的动向。

    在十年前,血族的掌权人塞缪尔陨落。血族全线败退,苏格带领余下的血族隐藏了起来。偶尔还会有血族狩猎的消息,也只是街头巷尾、极为隐秘的狩猎。战败之后,他们愈发地小心起来。

    但是瑟兰迪尔知道,血族随时可能死灰复燃。只要有人类存在,就算只剩下一只血族,它就能发展后裔。更何况人类是贪婪的,拥有永生的诱惑力太大了。

    靠着战争中累积的功勋,瑟兰迪尔进入了猎人协会的高层,掌握了一定的实权。他试图去找在塞缪尔陨落的那一天、就消失不见的梁薇,然而十年的时间里,梁薇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只能猜测梁薇是去了另外一个国家,独自接受自己新的身份。

    led屏幕上闪过一个笑颜如花的女星,瑟兰迪尔看着她的眼睛,恍然想起那个让人猜不透心思的女孩。

    十年过去,她也应该长大了。3

    敲门声响起,瑟兰迪尔侧头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