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凶告别那人,便往前走,果然走了没有多远,便见到一户人家,买了酒赶回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外面一片黑漆漆的,窦榆瞑听见动静,翻了个身,继续打呼噜去了。

    陆凶觉得这个时候回去可能会遇到毒虫之类,只得听窦榆瞑的话,在这里留宿。他将榻上的被子展开,立即有一股刺鼻的霉味儿扑过来,他心道,这屋子究竟是不是住人的?

    半夜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起初陆凶以为是又下雨了,但是仔细一听并不像。

    这声音更像是由远及近,从地面上发出来的。

    忽然,他想到了在浣花溪附近见到的毒虫,于是一个翻身,从榻上跳下来,将自己香囊中的药粉拿出来在窦榆瞑的床边撒了一圈。

    做完这些,他刚想走,却觉得手腕被抓住了。

    是窦榆瞑,他用手势示意他别动。

    陆凶见他又打起了呼噜,便身子一矮,在床边蹲了下来。

    这个时候,沙沙的声音渐渐,很快消失了,就在他打算出去的时候,窗户上忽然暗了一下。

    今夜阴天,没有月亮,这荒郊野外的又没有灯光,屋子里本来就是漆黑一片,可是刚才,那窗户明明比先前暗了许多。

    难道有人在往里偷窥?

    他屏气凝神,侧耳倾听,半天,只听到了有什么东西飘走的声音。

    是的,是飘走,那种极其轻柔的声音,就像仙女的丝带拂在草丛上一般。

    这次,窦榆瞑是真的睡着了。

    陆凶一宿没睡,天刚刚蒙蒙亮,他便从榻上跳下来。

    推开门,外面一片清新的绿色,只是那些本来应该生机勃勃的草丛,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压过了。

    身后的窦榆瞑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从榻上坐起来。

    “原来是那老头子的药,难怪这么好使。“

    他看着围着床边的一圈黄色药粉,笑了笑。

    ”窦老认识那位老药农?“陆凶诧异地问道。

    “他哪里是什么老药农?你们能得到他的相助,算是上辈子积了德,实话告诉你,他是夜国一个有名的大夫,年轻时候在夜国皇宫里做御医,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夜国皇帝,被赶了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窦老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

    这种事情如果从郭平嘴里说出来,陆凶一点都不会惊讶,可是现在是从一向喜欢杀伐的窦榆瞑嘴里说出来,他便觉得而有些不可思议了,这位窦老,在他的印象里,还真是没有八卦体质。

    “我在这里多年,消息自然比你多些。“

    “那,窦老可愿助一臂之力?“

    那一刻,陆凶似乎重新看到了希望。

    窦榆瞑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陆凶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种朽木不可雕的含义来,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窦老,昨夜可是毒虫?”

    窦榆瞑点了点头,“那个家伙竟然放过了我,果然,我们的缘分还没有结束。“

    “那个家伙是谁?“

    “很快你就要见到了。”

    陆凶不解,还想再问,窦榆瞑却不肯解释了,他抬手指着角落里的一堆柴,道:“老头子我腿脚不利索,你去把柴劈了,旁边米缸里还有米,做了饭盛给我,饿死我了。”

    他使唤陆凶就像使唤下人一样,陆凶也不以为意,按照他说的,把柴劈好,把饭做好,看到外面院子里有野菜,又采了几棵,炒了两盘菜,两个人凑合着吃了一顿饭。

    饭后,窦榆瞑想出去走走,因为腿受伤了,陆凶只得背他去。陆凶人高马大又年轻力壮,但是窦榆瞑也不瘦弱,刚开始还好,这时间一长就有些吃力,奈何窦榆瞑并不体谅他,他趴在他的背上,指东指西,一会儿要去这里,一会儿要去那里,不大功夫,就弄得陆凶满头大汗。

    “看出什么了吗?”

    好不容易要休息了,陆凶刚在石头上坐下,窦榆瞑就迫不及待地考起他来。

    “窦老要我看什么?”

    “你刚才的步法。”窦榆瞑道。

    “步法?”

    陆凶细细一想,才恍然大悟,“难道刚才窦老教我的是阵法?”

    窦榆瞑点了点头,“北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这个人脑子好使,果然不出我所料。”

    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夜国人虽然是蛮夷,却也有高人指点,他们在我大梁与夜国交界处,布了很多阵法,叫湮月阵,一般人要是走进去了,走不了多久就会迷路,最后困死在里面。方才,我教你的步法,你能记住多少?”

    “六成吧。”陆凶想了想,认真地道。

    窦榆瞑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不行,你还要加把劲儿才行。“

    陆凶道:”窦老,我再看两遍就记住了。“

    窦榆瞑又摇头,“没有机会给你看两遍了,这阵法一会儿一变,方才的你若记不住,便没有第二次。”

    “可是……”陆凶更是不解,“这阵法若是一会儿一变,我记住了又有何用?”

    “记住了,多想想,也许能找到破解之法,若是记不住,又到哪里去寻破解之法?”

    陆凶更加不明白,道:“那窦老是如何记得这阵法?”

    “本来也记不清楚,有了这些东西,就清楚多了。”

    窦榆瞑指了几处地方,陆凶才发现,那里都有被压过的痕迹。

    “难道,这阵法是毒虫布的?”

    “确切的说,是有人引导毒虫布的。”

    “那昨夜的事情……”陆凶忽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一个夜国的高人,深更半夜的,带着一群毒虫,跑到大梁境内一个前将军的院子里,用毒虫布下了一个阵法,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又摸了摸身上的肌肉,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没有变成一副白骨,还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昨夜若是万一疏忽,岂不是被杀了?”

    陆行终于问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窦榆瞑点了点头,道:“实话告诉你,那个人现在还不敢杀我,如果可能,他更愿意活捉我。”

    给读者的话:

    周末小孩在家,更的少了点,见谅,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