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打老虎?“

    她盯着隼,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点燃。 .c obr />

    一个八岁不到的孩子,去打一只老虎,开什么玩笑?当年武松打虎还仗着几分酒意呢。

    这个家伙,简直太……

    “不行,我要去看看!”

    她刚刚转身,就被隼一把拉住手腕,“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朝儿将来是个担大任的,你该给他机会锻炼锻炼。”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现在丢给陆朝几个活人去杀,他恐怕还不能下手,但是,这事儿还是得从娃娃抓起。

    他说得很认真,好像阿娆就是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而他是一个严格要求的师父,阿娆听了,觉得有些自愧形秽。

    “可是那么危险的事情,万一有个意外,别说担大任,恐怕小命都没有了。”阿娆想了想,忽然反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央求道:”你陪我走一趟好不好?我们就远远看着,要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保证绝不插手!“

    隼勾起唇角,笑了笑。

    略带嘲讽。

    “你去了,恐怕老虎要换个目标。“

    阿娆知道他奚落自己过去纯属添乱,但是又无话可说,只得委屈地撇了撇嘴。

    “算了,我就舍命走一回吧。“隼忽然破颜一笑,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被阿娆一巴掌打在手上。

    树林里很安静。

    陆朝坐在棵大树的枝丫上,手里握着剑,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洞穴。

    老虎一般在天快黑的时候才出来猎食,白天在洞里睡觉。陆朝被隼赶来这里,等不及到晚上,又不敢贸然进入洞里,便先抓了只兔子用绳子系在洞外的大树上。

    兔子受了伤,有血的味道飘入洞里,若是里面的老虎饿了,肯定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美味。

    他躲在树上,将手里的剑对准洞口。

    只要那只老虎出来,他的手立刻会按上机关,到时候,这把剑就会倏地一下弹出,飞镖一样插入老虎的脑袋。

    只是,这把剑却比飞镖好用,剑柄里面有机簧,不需要使用者多少力气。

    陆凶从金陵给他带回了这把剑,他当天就把里面的各种机关都研究透了,一直寻思着没有用武之地,今日好不容易遇到,他一定要试试这把剑的威力,所以,他并未按照隼所说在洞口布置陷阱,因为若老虎出来先进了陷阱,那么再去攻击它就没有多少意思了。

    日光从枝叶间透过来,陆朝盯着那个洞口,一动不动。

    郭平郭伯伯跟他说过,要想躲藏的时候不被发现,你必须和你躲藏的地方成为一体。

    若是躲在树上,那你就只能是一根树枝,除了树枝该做的事情,别的事情一样不准做。

    他以前在家里练过很多次,觉得自己定力可以了。

    有一次,他躲在夫子的盆景后面,全身上下涂得跟盆景一个颜色,夫子来来回回好几次愣是没有发现他。洞口的草动了动。

    陆朝知道,那不是被风吹的,那家伙估计忍受不了,正在洞口试探。

    他吸了吸鼻子,发现有一股很轻微的血腥味儿窜了进来。

    不大功夫,他在洞口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棕褐色的,嘴有些突出来。

    该死的,这不是老虎,是羆!

    老虎不会爬树,羆可是会爬树!

    陆朝一慌,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

    好在,那只熊并没有发现他,而是径直走向了那只兔子。

    兔子还没有死透,看见羆过来,本能地想逃跑,可是刚蹬了两下腿,就被那只羆一口吞了下去。

    陆朝在树上,几乎都没有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好像那只羆根本不用咀嚼,或者说,兔子那几根骨头对它来说根本就是鸡蛋壳儿。

    陆朝摸了摸手上的箭,脊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该不该出手?

    就在这时,那只羆忽然抬起头,将喉咙露了出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就在此时,陆朝手中的机关一下启动,那把短剑嗖的一下弹出,正中那只羆的喉咙。

    不过,可能是因为过度的紧张,那只飞剑竟然偏了一分,虽然射入那只羆的喉咙,却并没有直接射穿他的气管,那只羆吃痛,一下子怒了起来,闷吼了一声,一下就冲着树奔跑过来。

    别看那东西笨重,跑起来一点儿都不含糊,三五下便到了树下,发现了那个偷袭它的家伙,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用爪子使劲扒着树皮,不大功夫便扒下了一大片。

    陆朝一看那家伙凶恶的样子,吓得赶紧又往上爬了几根树枝。

    手中的剑射出去,还是可以收回来的,但是方才他忙乱之中竟然忘了及时收回,这回再想按动机关,却发现剑和剑柄之间连接的细绳已经被那只羆乱七八糟地缠在了树上,就算想收也收不回来了。

    如今,他手里剩下的只有几根银针了。

    银针是藏在剑柄里的,万不得已保命用。

    比如你的敌人以为你死了,过来查看你的尸体,这时候就可以猝不及防地发送机关,近距离用银针来扎他。

    但是,陆朝看了一眼这羆的皮,觉得这几根针实在不够给它挠痒痒的。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这时候,树下的那只羆发觉没有办法把树上那个家伙摇下来,已经开始往上爬了。

    它爬了一段,剑上的绳子被树干牵扯着,它一生气,直接用爪子把脖子上的剑给拍了下来。

    鲜血横飞,那个家伙显然已经疯了,完全不在乎,一心只想消灭树上的陆朝。

    羆是爬树的好手,陆朝花半天时间上去的树,它一眨眼就到了树杈处。

    死到临头,陆朝倒是也静了下来。

    他抬手,掰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又把裤腰带解下来,将自己牢牢捆绑在树上。

    他想着,若是这只羆靠近了,他就狠狠戳他的伤口。

    血都是有限的,等那只羆的血流尽了,他自然也就死了,现在拼的就是,他和那只羆,谁会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