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当然不能治疗心脏病,阿娆猜测,罗迪肯定在上面做了手脚。 .c obr />

    他整日拿着那棵树当宝贝,说不定那棵树真是他用什么灵丹妙药浇灌出来的也不一定。

    出了医馆,时候已经不早了,阿娆远远看了一眼村外。

    薄雾笼罩的山峦在暮色中安静得如同一群睡着了的怪兽,有一轮月亮从山间爬了上来,微微带着些红色,她走了几步,那月亮便正好挂在一棵枯树的树杈上了,看着像一只怪兽半睁了血红的眼睛。

    不知道为何,阿娆忽然觉得有些害怕,赶紧加快了脚步。

    回到家的时候,陆朝还没有睡,披了一条披风在门口等她。

    见她过来,他的目光现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便伸手将身上已经捂热的披风解下来,不由分说地往她身上一裹。

    那动作丝毫不温柔,就像霸道总裁看见不知道爱惜自己的灰姑娘一样,又心疼又生气。

    他个头儿不高,这一下只裹到阿娆的腰里,连肩膀也够不着,心里不免有些郁闷。

    罗迪院子里的梅花,平时被人动一片叶子他都要脸色铁青,怎么肯送给她一枝?

    陆朝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半天,阿娆实在看不下去,抢过披风,自己裹在身上,这下,陆朝更加郁闷了。

    他转身,垂下目光,嘟着小嘴,再也不看阿娆。

    晚生个几年,就被别人甩在了后头,不甘心,不甘心!

    手指一用力,他竟然听到了自己拳头咯咯作响。

    阿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只得好言相劝道:“朝儿,明日还要上学堂,早些进去睡吧,还有,以后也不要等娘了,娘是大人,知道自己回来。”

    她本是好心,谁知几句话却让陆朝更加恼火了,“娘这是嫌弃朝儿了吗?”

    他忽地回过身来,一双眼睛寒冰般冷冽,冷冽下面又隐隐有怒火。

    阿娆一惊,有些委屈地道:”朝儿说的这是哪里话?娘怎么会嫌弃你?“

    “娘不让朝儿等你回来,便是嫌弃朝儿,连见都不愿意见朝儿。“他扭过头,仍旧气呼呼地。

    阿娆抿了抿嘴,心道自己真是比窦娥还冤,都说七八岁的孩子连狗都嫌,他陆朝这么懂事的孩子,也会有这一天?

    这都哪跟哪啊?早知道当初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多读些育儿书,也不至于今日一头雾水。

    “朝儿,不许胡说,娘这一辈子都不会嫌弃你,你永远是娘的好儿子。”她好像隐约记得,要和孩子拉近距离,首先要和他平视,把他当朋友,于是她从善如流地曲了曲膝盖,盯着他的眼睛。

    哼,儿子!

    她还没有对上陆朝的目光,陆朝已经一甩袖子跑回屋,咣当一声关了门。

    这孩子,今天到底怎么了?

    阿娆拿着梅花枝,裹着披风,一个人在冬日的夜里风中凌乱。半晌,她想通了,也许这孩子在外面受了气,又不好跟她发作,才表现的这么别扭,过了今晚也许就没事了,于是,她紧了紧披风,自己也进屋睡觉去了。

    半夜的时候,阿娆听到外面有动静,起来从门缝里往外一看,发现原来是陆凶回来了。

    陆凶穿了一身紧身衣,边走边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阿娆第一次见回自己家跟做贼似的人,她有些好奇,便多看了几眼。

    陆凶的手里,好像还拖着个什么东西。

    这是做什么去了?抢劫还是倒斗?手里是战利品吗?

    阿娆见陆凶拐了个弯儿,没有进自己房间的意思,便悄悄穿好衣服,推开门,尾随着他来到后院。

    后院里有一口水井,水井旁有一片空地,用青石板铺了,上面放了一块大石头,平时阿娆会在那上面晾晒捣衣。陆凶走到那块大石头旁边,将手里的东西咚的一声砸在上面,然后又找了支蜡烛点上,借着微弱的光,从腰中抽出了一把刀,噗的一声扎进那个东西里,接着手腕一转,利索地一划,空气里顿时都是血腥味儿。

    那个东西竟然是活的。

    阿娆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会儿,陆凶拿着那支蜡烛,凑近了,照着石头上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灯光近了,阿娆才看清楚那个东西有毛,有尾巴,还有四个蹄子,她猜测应该是陆凶打的猎物,大半夜的,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就着井水收拾呢。

    一颗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放下来,她抬脚从墙后面出来。

    “程大哥!“

    她轻轻地叫了一声。

    大半夜的,这一声声音不大,却着实吓人,陆凶被她吓得差点儿坐在地上,扭头一看是她才定下神来。

    “阿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听到外面有动静,就起来了。“阿娆凑近了,发现他面前是一只鹿,那只鹿已经被剖开了肚子,正准备剥皮,“程大哥,这么晚了,收拾猎物的事情,还是留到明天做吧。”

    冬夜的风冷,在外面做这种事情,实在受罪。

    陆凶摇了摇头,道:“回来的时候刚好碰到,就捉了回来,想着明天早晨你和朝儿醒了有新鲜的鹿肉吃,就想早点儿杀了,没想到吵醒了你,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来就行。”

    有些冷,但是阿娆不想回去,觉得把陆凶一个人丢在这里太不仗义了,于是道:“程大哥,这水冷,要不,我去烧点儿热水?”

    陆凶犹豫了一下。

    这么冷的天气,要不要她留下呢?郭平那个家伙说的到底可不可信?

    前几天,他在县衙收到郭平送来的消息,说是老虎山那边有动静了,于是,他连个招呼也没来得及打就跑到老虎山去了。郭平知道他把阿娆一个人留在县衙,当场狠狠将他数落了一番:你小子把阿娆一个大美人扔进江宇珩那只老虎口里,你还希望她能囫囵着出来吗?就算江宇珩矜持,不会做什么,也难保这女人的心不会变啊。

    陆凶难得没有发脾气,相反,他觉得郭平说的很有道理,接着联想到这段时间和阿娆好像有渐行渐远的趋势,更是担心得不得了,懊恼自己至少应该跟她打个招呼嘘寒问暖一下再走。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