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的伤很快好了,阿娆本以为它会自动离开,谁知它一天到晚赖在安乐窝里不肯挪地,偶尔出来逛逛也是为了喝喝水晒晒太阳。 .c obr />

    阿娆看着它,再想想那只整天不回家的小黑,颇觉得头痛。

    不都说狗恋家猫野性吗?这俩换一换脾性才对。

    小黑猫看不懂她幽怨的目光,自顾自在灿烂的阳光下伸了个懒腰,一翻身又呼呼大睡了。

    看着那只肥了一圈的黑猫,阿娆摇了摇头:再这么睡下去,会不会变成加菲猫加肥版?

    “朝儿!“

    陆朝背着书包,打算去学堂,阿娆抬头见了,将他叫住。

    “娘!“陆朝乖乖停了下来,目光对上阿娆的目光的一瞬间,忽地低了下去。

    心里乱糟糟的,估计有段时间不能对上这目光了。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小黑了?“

    那个小家伙整天在外面晃荡,不会出了什么事吧?最近镇上可是开了个狗肉铺,生意火爆得很,千万别让人家逮去炖了就好。

    “娘,我昨天放学的时候在河边见过它,它在河对岸看着我,我给了它一块肉骨头,它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娘,您问这个干什么?”陆朝眨了眨眼睛,对阿娆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纳闷。

    她不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刚刚收留了一只猫,现在又来关心狗,她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以后要不要弄只宠物给她玩玩?正好小胖墩家刚刚在山里捉了几只毛茸茸的鸟。

    陆朝心思乱飞,阿娆却一扶额。

    还好,小黑没死。

    不过这种和主人相处的方式,怎么听上去有些像养大了的野生动物放归大自然?那确定是条狗吗?

    “娘,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今天夫子要考谋略。”陆朝见她嘴角翘起,心里微微一暖。

    “好,你去吧!”阿娆一摆手。送走陆朝,阿娆来到院子里的架子旁边,将竹匾里刚刚采摘的玫瑰花翻了翻。

    今天的太阳刚刚好,可以晒些干花制香用。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转眼已经到了夏末。今年的花田收成不错,足足采了好几茬,阿娆统统收了。村子里的人得了钱,阿娆得了货,一个个都喜笑颜开,连里正走在路上,都不自觉地哼起小曲儿:

    “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他哼的是当朝流行的《子夜四时歌》,写的是男女之情,这歌少男少女花前月下唱出来别有风味,但是从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嘴里唱出来,便多多少少有些不正经。里正走了没有几步,便有几个浣衣女纷纷侧目,掩嘴偷笑。

    老里正瞪了她们一眼,道:”老头子附庸风雅一下,有什么好嚼舌根的?无知,真是无知!”

    那几个女子一听,纷纷红着脸跑了,跑了几步爆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老里正听了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这首歌可是他前几天刚刚跟姚老夫子学的,那天姚老夫子邀请他喝酒,喝着喝着,老夫子就唱了起来,当时他觉得这词颇文雅,便央求着人家教他,学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学会。那姚老夫子当时也好耐性,临走还不忘纠正他几个音。

    “对牛弹琴!”

    里正看着那些女子远去的背影,哼了一声,转身走上一条小路,继续哼。

    哼着哼着,想起了自己还在外面吃草的牛,一着急,调儿又跑到了八百里外。

    “阿娆,你怎么在这里?”

    里正想去牵自己的牛,迎面遇见阿娆,脸上顿时有些滚烫。

    他知道,阿娆原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在她面前玩弄风雅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我正要去香坊看一看。大叔,刚刚听到您场唱《子夜四时歌》了,看来,咱们村的学堂真是没白盖。“

    阿娆道。

    “你这是取笑我呢?”里正知道她并无此意,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大叔,我哪里是取笑您?我是在夸您呢,有您带头学诗词,将来还愁太平村不出几个文状元吗?”阿娆笑得真诚,那里正听了也放开了,道:

    “我这个做里正的,理应给后辈做个样子嘛,这样,赶明儿我把大家伙儿都叫到一块儿,商量着办个诗文会什么的,也好让我们这村子里的孩子好好耳濡目染一番。”

    “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到时候我给您请几个有头有脸的来捧捧场!”

    “那老头子我在这里多谢了。”

    说完,里正便去找自家的牛了,走出去没有几步远,便又哼了起来,这次哼得比原先还要起劲儿。

    阿娆看着他走得欢快宛如吃了仙丹的样子,不由露出会心一笑。

    老小孩老小孩,真是越老越像小孩,不过,有了里正带头,这些孩子的学习劲头儿肯定更大,将来说不定真的能出个状元什么的,也不枉她一片苦心。

    自打金陵城回来,阿娆便一直紧锣密鼓的筹措,不久,觅音香铺终于在金陵城开张了。

    当日,在花蕊夫人的带头下,无数金陵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捧场,平时清净无比的鼓琴巷前一时车水马龙,不过因为进里面只有一座小桥,很多人都很自觉地在桥边下了车,栓了马。

    衣香鬓影,名士风流,觅音香铺开张,一时成为金陵城的热门话题。

    阿娆和陆凶一起,收了贺礼,谢过众人,也第一次见了隔壁刀剑笑的老板。

    那老板是一个老头儿,长得身形瘦小,其貌不扬,右脸有一颗痣,痣上长了几根毛,看起来不像是好人,但举手投足却颇有文人气,不过即使这样,阿娆也是看了半天,才把他从草拟土匪名单上抹除。

    觅音香铺开张的第二天,梁掌柜便来报道了,他来的时候,足足带了一车的行李,阿娆粗粗过了一眼,笑着说他把自己的家当都搬到金陵了,梁掌柜顺着她的话,道:“何止家当,过几天,我的妻小也要从镇上搬过来。”

    阿娆一惊,略有为难地道:“不好意思,梁掌柜,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否则就给您安排个院子了。”

    梁掌柜一摆手,道:”夫人客气了,夫人开出的工钱虽然不足月江香铺的一半,但是这百分之十的股,梁某相信,不到半年便可以让我成为这金陵城的巨富了。“

    梁掌柜说着说着,高兴得眉眼都挤在了一起。

    他是真的高兴,阿娆这个香铺一开,他不但摆脱了那个讨厌的何掌柜,还将和月江香铺签订的合同一并拿了过来,将了那个溶月香铺一军,阿娆当时已经有了算计溶月香铺的计划,便和梁掌柜一起,不声不响等到合同到期,将当初的契约改成了个人对个人,也就是说她的香坊只向梁掌柜供香。

    如此一来,何掌柜和溶月香铺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在梁掌柜摊牌的当天,肠子就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