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同饮一杯,在亭中说了会儿闲话,贾母见贾政,贾赦等子侄皆在,女眷们都不怎么言语,知她们放不开,笑道:“你们去罢,外面也有不少相公等候,也不可在这里一直陪着我这老婆子,我在和姑娘们玩乐一会儿,也好早些歇息。”

    贾政等听了,皆起身,与大家共饮一杯,便带着贾琏,贾琮等都依次退去。

    贾琏贾琮等早就等不及了,外间早已约好旁人出去玩玩乐,只是长辈皆在,自然没有发话的权利,见贾母如此说,都满露喜色,共饮一杯后,便跟着贾赦等退去。

    这些人中唯有贾环心中有些不快,他见宝玉,贾兰都得了赏赐,本想轮到自己也作诗一首,得点彩头,没想到这便散了,虽闷闷不乐,但也只得起身,跟随着贾政退下。

    贾政,贾赦等退下后,亭中顿时气氛一遍,热闹了起来,惜春吐吐道:“那咱们也开始咱们的诗社吧?”

    贾母见贾珍等一走,惜春便跳将出来,也是乐的一笑道:“就你这丫头偏爱玩。”

    一旁的贾宝玉道:“就她每次不写诗,倒是热闹凑得最是积极。”

    说的惜春脸色一红,气道:“看我年纪笑,你就会欺负我。”一副委屈的模样。

    贾宝玉见惜春快要急的哭出来了,上前一通道歉,好一会儿,惜春才不生气。

    下人们收拾好桌子,正要重新往上摆放东西,贾宝玉拦住她们说道:“此处景色不适宜作诗,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吧?”

    贾母笑道:“也罢,今个由得你们如何闹我也不管。”

    “这山上赏月虽好,但却不及水边赏月更妙,刚才我上山的时候,见山下水边的草地上,桂花开的甚是美艳,咱们让人用毡毯铺在草地上,一边赏花,一边看月,到时候定然都诗兴大发,岂不美哉?”贾宝玉说道。

    众姐妹听了都觉得甚好,纷纷附和。

    贾母对身旁的薛姨妈,王夫人道:“你们看呢?”

    “都依您的。”两人笑道。

    “如此,咱们也学学魏晋时期的狂士,索性也就咱们这些人,不如也狂一把。”贾母道。

    众人都笑道:“甚好。”

    说完便命人去下面准备,众人也都起身准备下山。

    一旁的鸳鸯道:“老太太,现下虽未到深秋,但草地上露水也大,晚风也甚为冷,还是披上大斗篷吧。”说着从后面丫鬟手中接过斗篷往贾母身上披去。

    “何时拿过来的?我刚才怎么没见?”贾母道。

    鸳鸯笑道:“我瞧着老太太今个高兴,定然要多玩一会儿,刚才便让人去取了,果然用到了。”

    薛姨妈听了笑道:“果然还是鸳鸯贴心,事事都为老太太考虑在前面,怪道老太太最是喜欢鸳鸯呢。”

    贾母道:“可不是,鸳鸯这孩子就是心细,有好多东西我都不记得了,她却是比我记得还清楚,估摸着我是离不开她了。”

    鸳鸯笑道:“如此,奴婢也就伺候老祖宗一辈子了。”

    贾母笑着点了点头,又对众人说道:“都去取了斗篷。披上了再下去,可别冻着了,那样倒是不好了。”

    说完,众人便都吩咐自己的丫鬟,去住处取斗篷自不必说。

    因湘云来的时候没带,贾母又让鸳鸯去库中又取了一个给她。

    不一会儿,便都纷纷归来,众人披上斗篷,贾宝玉搀扶着贾母,都慢慢的朝山下走去。

    到下面果然见,溪水旁边一片偌大的草地,一旁还有一旁的桂花,开的甚为茂盛,此时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动人。

    贾母道:“果然不错,宝玉选的地方甚好。”

    下面的人早就铺好了毡毯,中间放着瓜子干果等东西,众人围着中央坐下。

    坐定,贾母见此处风景宜人,旁边还有一处阁院便问道:“怎么往日我来大观园中,怎么没见此处呢?这里是什么地方?”

    身旁的贾宝玉笑道:“许是老太太不注意这些吧。此处名叫凹晶馆。”

    “凹晶馆?怎么名字这么奇怪?”贾母道。

    贾宝玉解释道:“这山之高处便叫凸碧,山之低洼近水处便叫凹晶了。这‘凸’‘凹’二字,历来用的人最少,如今直用作轩馆之名,更觉新鲜,不落窠臼。可知这两处,一上一下,一明一暗,一高一矮,一山一水,都是因玩月而设此处。有喜欢那山高月小的便上到山上,就是咱们刚才呆的地方,有喜爱皓月清波的便往这里来,就是咱们现在这个地方。”

    贾母听了这才明白,笑道:“这倒是也有趣,刚刚咱们在凸碧,这会在凹晶,两处月色皆可观赏,甚好甚好。”

    说完,又对贾宝玉笑道:“如此古怪的名字,定然当初是你想的吧。”

    贾宝玉道:“老祖宗这可猜错了,当时我取的名字并不和大姐姐的心意,因此这却不是我想出来的。”

    “那是谁?”贾母问道。

    这时黛玉从人群中走出来道:“老祖宗,是我取的,因那年宝哥哥他拟的拿进去让大姐姐看,不妥,因此又带着我取的名字进去,才可了。”

    贾母笑道:“原来是你,怪到宝玉记得这么清楚。”

    说完又对众人道:“咱们也好好看看此处的月亮和上面的有何不同吧。”

    众人看去,只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个月影,上下争辉,如置身于晶宫鲛室之内。微风一过,粼粼然池面皱碧叠纹,直令人神清气爽。

    贾母赞道:“果然跟这凹晶两字颇为符合。”

    坐在贾母旁的湘云感慨道:“此情此景,如果能在船上喝酒赏月,定然是其乐无穷。”

    贾母听到后笑道:“你可别了,这黑灯瞎火的,若出个意外可怎么好?”

    贾宝玉赞同的点点头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若事事都圆满反倒不好。”

    湘云笑道:“得陇望蜀乃是人之常情,不过‘爱’哥哥说的倒是实际情况。”

    众人尽皆沉思,约莫盏茶,贾宝玉笑道:“这花也赏了,月也观了,不知众位姐妹可有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