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娘家出了事,贺汶君作为永宁侯府唯一一位郡主,自然不能不闻不问,次日一早就着一身素衣嗦,略施粉黛,回了趟永宁侯府。 .c obr />

    “恭迎容王妃。”永宁侯府门前依旧是老小一大群人,只是因着丧事,大家的衣着略显素净。

    “都起来吧。”贺汶君虚免了众人的礼数,跟着永宁侯夫妇进府。

    “难得王妃还记得娘家姐妹,芯姐儿若是泉下有只,必定会对王妃感恩戴德的。”永宁侯妃虚擦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装得一副完美的慈善嫡母样。

    贺佳芯是庶女,又未出阁,而萍姨娘只是个妾室,府里主母健在,家主健在,故而她们的丧事并没有大肆操办。

    只在后院重新选了个院子将那两具烧焦了的据说是贺佳芯和萍姨娘的尸体安置妥当,简单布置成了灵堂。

    “长姐。”进了后院贺兰蔻就一直跟在贺汶君身后,见贺汶君似乎想要绕到灵堂后面,有些犹豫的叫住她。

    灵堂背后是存放尸体的地方,用世俗的话来说就是不干净。

    “没事,我就去看看。”贺汶君投以一个安抚的眼神,径自绕过灵堂,去往后面停灵的地方。

    尸体烧焦了,那股子肉焦味儿弥漫在空气中尤其难闻,尸体放在棺椁里,或许是怕烧焦了的尸体吓到众人,于是用白布将整个尸体都包裹住了。

    贺汶君伸手去掀盖着尸体的白布,流苏想要阻止,“王妃,不可,不积极的。”

    “吉利?”贺汶君像是嘲讽,“有什么吉不吉利的,我亲眼看着奶娘被碎尸万段就吉利了?”

    随后在流苏满怀担忧的目光中一把掀了右边盖着贺佳芯尸体的白布。

    最为醒目的当属腕子上那成色极好的翡翠镯子了,察觉到贺汶君的目光在那玉镯子上停留的有些久,流苏轻声解释,“萍姨娘娘家家境不错,这玉镯子虽名贵了些,倒也不是拿不出手。”

    言下之意,这镯子并非出自永宁侯府公中。

    这话成功引起了贺汶君的注意,不多时出了灵堂,永宁侯妃正等在外头,“三妹妹到底也是永宁侯府的姑娘,虽走的匆忙,但也不能委屈了她。”

    这话是对着眼圈微红的永宁侯妃说的,“本宫知道母亲素来疼爱三妹妹,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后面还有一众姊妹,母亲可莫要厚此薄彼了。”

    “诶。”永宁侯妃知道这是贺汶君在维护贺兰蔻,怕她将三姑娘的死怪罪到寇丫头身上。

    “王妃善良,闻丧特地回来祭奠姨娘和庶妹,妾身代故去的萍姨娘和芯姐儿谢王妃大德。”即便是母女,但到底贺汶君是皇家媳妇,又是身份贵重的容王殿下的王妃,故而后宫嫔妃、朝廷命妇里除了昝城长公主、正宫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以外暂时还没有人能跟她贺汶君平起平坐。

    是以即便是作为她的母亲的永宁侯妃见了她也不得不福身见礼,免得落人口实,回头又来编排永宁侯府的是非,倒不是说就

    没人搬弄容王府的是非,是不过容王殿下的威压太大了,能面不改色的承受着的没几个。

    更何况就算你把容王府编排个遍,只问一句,容王殿下在乎吗?这么多年容王殿下的名声从来就没好过,人家容王殿下不是依然老神在在的?

    “灵堂不干净,王妃还是莫要久留,王妃的园子一直都有让人定时打扫,王妃可直接过去休息片刻。”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身份再高贵也终究不能随意插手娘家家务事,而且死的是小辈,贺汶君作为已为人妇长姐,没道理一直待在灵堂里。

    “好,母亲也要保重身子。”贺汶君看过了想看的东西自然不会再留在气氛压抑的灵堂自找罪受。

    “嗯,寇姐儿素来与你亲近,便让寇姐儿陪着你吧。”贺兰蔻应了一声,狗腿的跟着贺汶君走了。

    “长姐是不是觉得三姐姐的死有蹊跷?”待到走远了,花园里常青藤爬满了假山,还有许多枝头垂落悬吊在峭石上,倒一点看不出早春的萧条。

    “你最近在府里小心着些,我总觉得永宁侯府里有鬼。”俗话说得好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贺汶君总觉得这件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或许跟她,跟凤离脱不了干系。

    “会是谁呢?”贺兰蔻仰起巴掌大的小脸,那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谁见谁就信了。

    “别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的,要发生的总是防不胜防,你只管小心些就好。”说着就已经到了贺汶君的院子前了,这时贺汶君却停下了脚步,“去你的兰园吧,想必昨夜你必是受了不小的惊吓,本宫去陪陪你。”

    “好。”贺兰蔻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哪有一丁点的惊吓过度的样子?

    “你呀。”贺汶君无奈的摇摇头,斟酌片刻,小心的问出了心中一直不解的问题,“你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为什么裴元侯妃对你如此执着,非要她家那么优秀的儿子娶你这么个即将没有强有力娘俩的姑娘为妻?”

    “那是因为我聪明。”贺兰蔻瑟的小样儿落在贺汶君眼里,不知不觉间流露出羡慕的神色,突然间,贺兰蔻就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这辈子自己不幸福也要让贺汶君幸福,如果,如果容王负了长姐,她一定要不择手段的让他生不如死。

    于是很多年后,东陵朝廷出了有史以来第一位超一品国夫人,因为她敢于对抗曾站在权利巅峰的那个男人。

    “说吧到底是为什么?”贺汶君淡淡瞥她一眼,虽然她也承认这丫头确实非常聪明,但是这却不是她岔开话题的理由。

    “……”小丫头小眼神左瞧右瞧就是不看她,贺汶君顿时就觉得大事不妙了。

    “你到底干了些什么?”贺汶君目光微冷,她想如果她不对这丫头凶一点,这丫头绝对不会干干脆脆的把实情告诉她。

    “我……我……”贺兰蔻为难的瞅了一眼不为所动的贺汶君,最后吞吞吐吐的说,“我偷了永坤宫里的一个玉镯子。”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几乎听不见,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贺汶君逐渐变

    黑的脸色,“长姐……”撒娇意味儿十足。

    “那玉镯子是先皇容皇后的?”贺汶君突然想起裴元侯妃同先皇容皇后一样都是出自南湘容氏的女儿,据说南湘容氏以女为尊,而容皇后正好是南湘容氏的唯一嫡女,但是裴元侯妃的身份却一直让人无从得知。

    “嗯。”贺兰蔻鼓着腮帮子,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贺汶君生气,看到贺汶君飘过来的威胁意味十足的眼神后又干笑一声,“呵,那什么,其实那个玉镯子名叫盘,古镯……”

    “你说什么!”贺汶君一下子从暖坑上跳下来,简直不要太震惊,“盘,古镯?贺兰蔻!你长本事了哈?”

    贺汶君觉得自己迟早得被这臭丫头气死不可,盘,古镯是容氏一族的信物,她见过凤离腕上从不离身的盘,古镯,她曾听说过盘,古镯乃是一对,按照容氏一族的规矩,应当是一对盘,古镯,只能传给嫡女和嫡女的夫君。

    容氏一族将盘,古镯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容氏一族没了盘,古镯那么容氏必定内乱不休。

    她以为当年容皇后脱离容氏,既然能够带走了一只盘,古镯,那么另一只就不可能也在她身上,却没想到居然被暂住永坤宫的贺兰蔻发现了容氏一族如今唯一的信物盘,古镯,这就意味着如今容氏族里的那只盘,古镯是假的,南湘容氏向来都是谁得盘,古镯,谁就是一族之长,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其实裴元侯妃想要容氏?

    难道说贺佳芯和萍姨娘的死跟她有关?有动机,有能力,做的也足够隐蔽,难道真的跟裴元侯妃有关系?

    “长姐,我觉得不可能是裴元侯妃,毕竟盘,古镯在我手上,她有足够的能力直接弄死我,而不是拐着弯去弄死毫不相干的三姐姐和萍姨娘。”确实,三姑娘跟贺兰蔻又不亲近,江大人在官场上碌碌无为,有没有与谁为伍,除了江家公子仗着有个当京官儿的老爹和在永宁侯府得宠的姨娘,在京中虽不敢跟正儿八经的贵族叫板,怎么样也是个横行霸道的混世小魔王。

    这样看来,假如这件事情跟裴元侯妃有关系的话,裴元侯妃就没有理由费心费力的杀一个毫无干系的人。

    “假如,假如,我是说假如。”贺兰蔻看着出神的贺汶君,想说说自己的见解,贺汶君闻声回神,目光探寻的看向贺兰蔻,示意她直言,“假如,三姐姐和萍姨娘撞见了不该撞见的呢?又或者说撞见的人不是三姐姐也不是萍姨娘,而是其他人,但是这个其他人把这个让裴元侯妃忌惮的事情告诉了三姑娘或者萍姨娘呢?”

    “把柄?”贺汶君其实也这么想过,但是很快就被否定了,贺佳芯只是逐渐没落的侯府庶女,萍姨娘充其量也只是个三流小官吏的女儿,这母女两们接触到的人最多也就是几个普通达贵人家的姬妾、庶子庶女。

    而裴元侯妃所接触的人都是皇亲贵族里的宗妇,公主,郡主,连普通县主都很难能跟裴元侯妃这样身份的人搭上话。

    贺汶君想不出来裴元侯妃有什么必要杀了贺佳芯和萍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