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街道上不如西市热闹,但行走之人多光鲜,周遭店铺也多是上乘之物,寻常百姓想要买上一件都难,安长月一边往香料铺一边左顾右盼,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尤其那边铺子里的蒸饼,看着就喜人。

    叶云深见她目光就跟黏在蒸饼上似的,忍不住叹了口气,停下马车快速买了个回来,“真不知道你这丫头为什么吃了不长,瞧瞧,都比我矮上一头半了。”

    拿过蒸饼正高兴呢,冷不防被这么一说,安长月嘟起嘴,“阿兄那是光长个子,怎能与我相比,我长的可是脑子。”说完抿唇笑起来,拿起蒸饼咬了一口,忍不住又笑了。

    “你这变相说你兄长我没脑子啊,阿月你真是越来没大没小了。”叶云深一脸伤心,心里却想的是,自打来长安之后,没大没小的次数越来越少,让他颇感欣慰啊。

    “得了吧阿兄,咱们是来查案的,赶紧进去问问刘掌柜关于阿莹身上香囊的事,说不定能解开那两人之死的谜。”安长月说话间,马车已经稳稳停在了香料店门前。

    门口的伙计一看车上下来的人,赶紧回身往里跑,另外一个伙计一看这架势,立刻丢下手头上的活儿,走到门口招呼道,“两位请到后院,刘掌柜的说近日两位要是来了,就直接去后院拿东西。”

    安长月挑挑眉,敢情刚才那个伙计是去后院取东西,“刘掌柜人呢?我许久未见他,想跟他叙叙旧。”她说着往后院走,伙计的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刘掌柜回东都去了,说是有事要办,约莫要半月左右才能归返。”

    “东都?”她迟疑片刻,扭头问叶云深,“之前他们说李淙是不是也去了东都?”安长月记得,似乎还是因为老吴迷上的歌姬所致,就说长的不错,又是大理寺卿之子,看着又那么单纯可拿捏,平康坊出来那些妖精,怎么可能不把他当成目标?

    “是啊,听说是出公干,洛阳城似乎出了事,让他代大理寺前去查看,照理说去的时间也不短,不知到底查的如何了。”叶云深还不知道李淙去东都的真正愿意,以为他真就是去查案。

    顿了顿又道,“算了,反正你忙完咱们也要去洛阳一趟,到时候就能见到他了,我一定问一问他到底能查什么案子。”他不大相信李淙的能力,每次办案都跟个跑腿似的,怪不得李寺卿不大想让他入大理寺。

    安长月哦了一声,她差点忘了阿娘送去东都的东西,这么说来,这件事干完还得去东都帮李淙做事,她抓了抓下巴,考虑是不是该跟大理寺多要点劳苦费了。

    入后院就见刚才急匆匆跑进去的伙计捧着一只匣子出来,见他们已经进来了,便把匣子恭敬的递给了安长月,“这就是刘掌柜留给小主子的东西,掌柜的说了,只要小主子看了里面的东西,一定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他早算到我会来,不过既然算到了,怎么不干脆直接送到我手上?”安长月一边小声嘀咕,一边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块写了不少字的布帛,她将布帛拿出来,又将匣子还给了伙计。

    “上头说了什么?”叶云深凑过来看,只见布帛第一行竟然写的是个香料名字,“绛神香?这是什么香料,好像从哪里听过啊。”

    安长月嗯了一声,“西域奇香,后来传入中土被一位高人改了配方,这香就更为名贵,别说寻常人,就是天子想要,也不一定能用得上。”

    这番话不仅叶云深诧异,连旁边的伙计也大吃一惊,他没听掌柜的提及过绛神香,更不知道绛神香竟然这么珍贵。

    “刘掌柜什么意思?难道说阿莹用的竟然是绛神香?可这么名贵的香料,她一个绣娘,怎么可能用得起?”安长月微微蹙眉,连天子都不一定能用得上的绛神香,阿莹一个区区绣娘,决计没有可能拥有。

    如果不是她的,那这绛神香究竟是谁给的阿莹?书生和阿莹的死,跟这绛神香有没有关系?

    安长月继续往下看,布帛上除了写有绛神香外,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张生的,张生在东市货栈跑腿,休时便扮成书生与阿莹私会,半月前被阿莹发现,遂与之断了来往,也就在那一日,张生突然搬到了平康坊居住,最后又死在了平康坊。

    “原来张生并非一直住在平康里,他是半月前才搬进去,这件事有点蹊跷。”

    叶云深闻言皱眉道,“整个案子都很蹊跷,不止这一点,这两人也是有缘分的,连死法都相同,早知道当初就该试着在一起得了。”

    安长月翻了个白眼,把布帛翻过来看了看,竟是一张十分简陋的地图,图上有个桃花图案,她想也许就是代表阿莹,而另一个张字,想来就是说的张生。

    她仔细看了看,除了阿莹居住的西市和张生时常去的平康坊及东市外,两人还时常往宣阳坊去,她就更纳闷了,阿莹一个绣娘往宣阳坊还能理解,可东市货栈跑腿的,他到宣阳坊做什么?

    “得了,既然刘掌柜留下这东西,想来是有大用,他人也没见,那我只能回去问纤姨了。”安长月说着冲那伙计摆摆手,示意布帛她就这么拿走,匣子就留给店里吧。

    伙计送走两人,站在门口长出一口气,掌柜的再怎么着也不能为了不泄漏飞鸟书报,而自己躲去东都,他们俩小伙计跟两位小主子对上,也只能庆幸自己家这小主子通情达理了。

    出了东市,安长月让叶云深把马车往宣阳坊赶过去,她看着手中的布帛道,“这东西东市和西市肯定没有,平康坊更没有可能,但宣阳坊倒是有些可能,毕竟在那里也住有皇亲贵胄,和士族大家。”

    叶云深哦了一声,他不大明白为什么东西两市和平康坊不会有绛神香,而且这东西那么金贵,到底是谁会拥有?既然拥有了,又为什么会给了绣娘阿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