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月没从李淙嘴里知道什么,李朝隐根本没对他透露过一个字,李淙只隐约知道他阿耶和明在查一件大案,却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查什么。

    之后她没着急离开大理寺,而是自己去了老吴的小院,老吴还是老样子,坐在敛房内悠闲的喝茶,安长月很不理解,这么大的味道,他究竟是如何视之为无物的。

    “吴叔,今天这么悠闲呀。”大理寺统管都城所有命案,但有时候京兆府和刑部也会插手,再者长安城巡查十分严密,倒是也没那么多案子非得闹到大理寺来。

    老吴捋了捋稀稀拉拉的胡子,呵呵笑着让她自己找地方坐下,“苏的尸身早就拉走了,这会儿没别的案子,自然就清闲下来了,倒是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他对这个案子十分好奇,时不时也会跟李淙打听,可惜那小子知道的不多,还乌七八糟的一堆自己没根据的猜测,每次听完都气的不行,索性就不去问了。

    “怀疑过一个人,不过他没有时间,作案动机不明,杀人的力气恐怕也没有,但那人真的很可疑。”安长月说完叹了口气,这一切只是感觉,宋家那对母子自打听说开始,她就觉得格外奇怪。

    老吴嗯了一声,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你怀疑的是谁?”

    “已故宣节校尉之子,宋璋。”

    “那个人呀,他性子那般软弱,又跟苏家大娘没什么关系,他怎么会杀她?”老吴听罢挑眉问道,宋璋这人他见过一次,没什么主见,没什么远见,更没什么魄力,而杀人说起来简单,但真要上手也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况且以他看到宋璋的样子,如果真的杀了人,恐怕不会这么淡然。

    “就是说嘛,所以我只是怀疑,并没有切实证据。”安长月被老吴这么一说,心里的怀疑更动摇了,宋璋这人吧,看着就是一事无成那种,说他杀人好像是有点为难。

    “罢了罢了,你若是真的觉得可疑,不妨跟进着,但也不能错过其他线索,苏夫人和崔家都不是个善主,要是不能破案,不仅大理寺麻烦大,你恐怕也得被烦死。”

    老吴说着起身走到院子中,今日阳光不错,他好久没出去走走了,反正大理寺最近没什么事,他正好赶着三月的尾巴到寺中看个老朋友。

    安长月听闻他要去寺中玩耍,便也吵着要去,老吴是拿这个小丫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便相约明日一道去。

    第二日一早,站在大庄严寺大门前的人从老吴和安长月两个,莫名其妙的成了四个,老吴心里纳闷,他好像没邀请叶云深和李淙一道来吧...

    “哎哟,吴叔也来寺里玩耍?真是巧的很呀。”叶云深嬉皮笑脸同老吴打招呼,换来的是老吴结结实实一脚,他倒是没有躲,嘿嘿笑着硬生生受了,反正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老吴这一脚还不如挠痒痒来的重。

    “臭小子,走吧,进去吧,我今日可是约了老友,他最痛恨迟到。”老吴背起手踱步往里走,叶云深和李淙就一左一右跟在安长月身后也往里走。

    入寺后,老吴去了禅房找老友喝茶,他们三人便在寺中转悠,这座大庄严寺地处偏僻,但寺庙却建设的十分好,因为唐皇室对这座寺庙分外珍重,常有布施,法会在此。

    “皇家寺院就是不一样,虽然偏了点,但照样威严壮丽的很,瞧瞧这塔阁,瞧瞧这壁画,啧啧啧...”安长月走一路就赞叹一路,她没进过大唐的皇宫,不过远远在曲江池见过皇室别宫,是整个西域境内无人可比的。

    叶云深也是赞叹不已,这样的寺院他也是第一次见,原本以为慈恩寺已经够让人震撼了,没想到这座大庄严寺也不遑多让。

    几人从正殿前经过,见一侧的台阶下有几人正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出于凑热闹的爱好,安长月脚下一转走了过去,就听到一位看起来十分丰腴娘子说道,“今日去了东市采买衣裳,没想到竟遇上了那等晦气事。”

    “晦气事?什么晦气事?”旁边有人问了一句,那娘子道,“死人了呀,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娘子去买东西,被人活活打死在后巷里,哎呀,我不小心看了一眼,吓得我赶紧来寺里求个平安,顺道去去晦气。”

    安长月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插话道,“死人了?在哪里呀?死的谁呀?”

    被突然冒出来的安长月惊了一下,那娘子有些不悦,但看到跟在她身后那两位郎君,顿时便堆了满脸笑容,“是死人了,就在东市内,至于是谁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可以去问问京兆府。”她走之前看到的就是京兆府的官差。

    李淙挑了挑眉,拉着安长月到了一边,“长安城出了命案,大理寺肯定会收到消息,赶紧找老吴回去了。”

    “不是吧,才刚到这里,说不定老吴那边茶都还没喝到嘴里,咱们现在去打扰合适吗?”叶云深有点不乐意了,才颠簸着过来,怎么又要回去了,他连这寺院的大致都没看明白呢。

    “废什么话,赶紧找老吴去,说不定跟咱们的案子有关。”安长月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她没想过命案会接二连三。

    从大庄严寺一路直接去了京兆府,人已经在他们的敛房内,李淙前去和京兆尹商议,安长月等人则在外面等候,不多时李淙走出来点点头,几人立刻奔去敛房查看尸身。

    老吴只看了一眼,就说头部那一处是致命伤,其他所有伤痕都是在人死后造成的,下手极其重,尤其是头上那一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论凶狠,倒是跟杀苏之人有一比,不过具体还得细查,看看能不能把尸身运回大理寺。”顺道要一并带走的还有这案子的初步卷宗。

    李淙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他得再去找京兆尹说说,不过相信京兆尹会很乐意将案子移交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