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长月和老吴一道回的大理寺,季芳的尸身被大理寺带了回来,卫本临非但没有阻止,甚至还十分乐意,若不是卫本临当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安长月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受不了季芳的压迫,从而奋起杀人。

    去敛房这种事李淙和叶云深都不大乐意,二人借口回李家取饭菜,头也不回的走了,安长月没有拦,她现在最关心的是季芳的死因。

    老吴之前曾差人说过杨氏的死因他查到了,是惊吓致死,杨氏在活着的时候遭遇了很大程度惊吓,这种惊吓比他们所看到的外表更致命,所以杨氏其实是死于惊吓。

    安长月哦了一声,看着像是被丢进了油锅一般,周身皮肤都有不同程度的反应,正常人如果见到自己被下油锅,不吓死也差不多了,但杨氏和季芳又似乎不仅仅如此。

    “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她抓了抓下巴问到,老吴一咧嘴乐了,“暂时还不能确定,我需要先把季芳的尸身查验一遍,随后再给你个结果。”

    老吴验尸的技术毋庸置疑,安长月曾从李淙嘴里听到过一些关于老吴的尘年往事,当年老吴还在凉州做屠户的时候就十分出名,李朝隐无意间打他那里路过,这才捡到了这么颗蒙尘的明珠。

    不过老吴当时据说不搭理李朝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了口,还随李朝隐到了长安,再后来李朝隐出任大理寺卿一职,老吴便也顺理成章的跟到了大理寺。

    这些事情前前后后算起来也不过三五年前而已,可安长月愣是一点都不知道凉州还有这么个出色的屠户,更不知道屠户都能随随便便一出手钓到了大理寺卿这么个大官。

    她想,要是李寺卿看走了眼,那结果了就精彩了,虽然大家都是经常对着尸体,但猪牛羊和人可不一样啊。

    安长月一边想着一边踱步到了院子里,今日这天不怎么好,入夜之后更是冷飕飕的,不过冷一些也好,能让她更清醒,更能理顺如今所得种种线索。

    从目前所知来看,季芳和杨氏认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一个出身卑微的续弦,一个胡搅蛮缠的员外郎夫人,两者怎么都不太有可能会有交集,可为什么会是一样的死法,巧合?那也未免太巧合了些。

    她正想的出神,冷不防眼前有个人影晃过,安长月下意识抬脚便重重踢了过去,脚踝被人一下子按住,接着是叶云深的声音响起,“阿月是我,我好心好意来叫你去吃好吃的,你怎么还打人呀。”

    叶云深笑嘻嘻的放下手拽住安长月就走,比起阿娘和纤姨的武力值,阿月在他面前就跟小猫咪一样,急了也最多抓挠两下,不打紧。

    安长月任由他拽着往外走,回头朝敛房内喊了一嗓子,“吴叔,我先去吃饭了,回头再来找你。”敛房内没动静,不过以她的声音,八成是听到了。

    同他们一道吃饭的还有李朝隐,他因为死的是户部员外郎夫人,所以也留在了大理寺,有李朝隐在场,他们几个都吃的十分规矩,安长月和叶云深正襟危坐的模样让李淙频频侧目,他在溶月楼从未见两人这么像模像样的吃过饭。

    一顿饭下来叶云深觉得自己更饿了,可他又不好意思说,只得在李朝隐一大段谆谆教导后拉着李淙到别处再弄吃的。

    安长月反正左右无事,便又回到敛房,这时候老吴已经检查的差不多了,见她走进来面色不怎么好的道,“看来你所猜不错,这两人果真是同一种死法,我想应该是中毒,可这种毒我没有见过,是以也不能下定论。”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却同一种死法,确实蹊跷,更难办的是会不会还有第三个......”如果确定杨氏和季芳都是死于同一种毒物,那凶手是怎么弄到这种罕见的毒的,又是怎么更二人下毒的?

    老吴摇了摇,他无所谓会不会有第三具,他只是个仵作罢了,死人他验就是了,可自打到大理寺之后,他发现这尸体是越来越难验了。

    “我只能给你提供一种下毒的可能,银针,或者什么尖细的东西,我从尸体上找到两人的共通处只有一个,就是小臂上一个不起眼的血点,刚开始验不出来,现在能看的很清楚,血点红的可不一般啊。”

    这血点他起初没注意到,是因为太过细小,比蚊虫叮咬还要小很多,尤其是刚送来的时候,压根不会注意到那地方,是后来他闲来无事再验过杨氏的尸身后才发现,小臂上有一处不大寻常的血点。

    安长月挑了挑眉,走过去看老吴说的不一般的血点,果然在杨氏小臂靠近手腕的地方看到了,说是血点也不尽然,寻常人的血根本红不到那种程度。

    她再去看季芳的,却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发现血点,只是远不如杨氏的明显,不注意很容易忽略过去。

    凶手就使用的这种手法下毒杀人吗?安长月摸着下巴思索,末了没想出所以然来,只能指望让李淙查城南大火的事尽快有眉目。

    她直觉三年前那场大火或许另有玄机,也许季芳和杨氏的死都跟那场大火有关?只是三年前季芳就是卫本临的妻子,卫本临当年虽然不是员外郎,可也是户部书吏,她一个官家夫人,能跟这场大火扯上什么关系?

    老吴催着安长月赶紧回去吧,料想今晚肯定没什么收获,大半夜也不好盘查询问,还不如回去休息,等明天一早再去卫家询问。

    安长月嗯了一声,转身去找李淙,这大半夜的回溶月楼可不是件容易事,又是坊门又是巡街的,她可得做好万全准备。

    李朝隐听闻两人要回西市,便派了大理寺的马车来送,并把自己的鱼符给了李淙,好让他们一行人能顺顺利利的到溶月楼。

    穿过顺义门沿布政坊往西市过去,刚巧遇见一队金吾卫正骑马巡街,安长月瞧着好奇,她不久前才把金吾卫的大致种类分出来,但仍旧不是分的很清。

    “什么人,夜禁之后无故不得在街上走动,下车检查。”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马车立刻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