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为奎尔萨娜鲁斯塔,天空之女,一位记述者,我今日响应召唤,在此讲高夫军团突击特利威尔大峡谷的故事。

    从我口中道出的是很多不同的声音,很多人的记忆,因为我充分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而将这项任务交付给我的是格拉克,高夫军团之主,他命我搜集所有故事并牢记于心,以备日后一遍遍地广为传颂,直到神灵宣布我的审判。

    但这同样是我的故事,是我的亲身经历,而我的声音与我的记忆都纠缠其中,不可能加以剥离。

    那就是我的角色,而我只会讲述一遍。

    此时,此刻……

    在毁灭盐湖城后,欧克的主力抵达了威特利尔大峡谷,在短暂的休整三天后,霸主古克率领麾下精锐尽数出击,对人类的防线发起猛攻。

    在休整的期间,又先后又另外两个军团加入到了主力,分别是黑火和双蛇,欧克的集群就像雷雨般不断积聚着力量。

    我原本并不认为现有的力量还需要任何增援。

    放观整个世界,没有哪种力量能够在单打独斗中占得霸主近卫的上风,况且他们在数量上拥有显著优势。

    本笃帝国的黑色守卫声名远播,其他部队也不可小觑,但唯一的决定性因素乃是军力数量,而尤希金麾下的军团与欧克相比规模太小,根据情报显示,他们只有不到二十万人。

    反观欧克一方,光是三个军团加上王庭近卫主力其预估数量就超过六十万,如果算上其他游离散乱的低阶欧克,整个集群的数量至少在百万以上。

    也许他们没有很好的指挥,也许他们不存在太多的战术,可是这个数量就足以带来压倒性的优势。

    因此,高夫军团中弥漫着一股积极的乐观气氛。

    但人类似乎也并非毫无优势,本笃帝国的独特优势源于强大的巫术力量,三巫会是人类最古老的巫师组织,过去他们时刻保持低调,如今干戈即起,他们绝不会再掩藏锋芒。

    无论欧克的军力是人类的十倍,百倍乃至于千倍,巫术的力量依旧有可能力挽狂澜。

    那些疯巫师们恐怕会是胜败关键所在,唯独它们有望抵消或削弱人类的巫术。

    但在我的同类间,恐惧挥之不去。

    至少在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身上很明显,她们渴望财富,却又害怕涉足战场。

    我不认为欧克们能够体会到**凡胎所遭受的那种恐惧,或许只有不安。

    他们一向渴求关于哈南的故事,因为那是唯一一种他们无法杀死的东西,所以也是唯一一种能够为他们的生命注入些许刺激感的东西。

    一些欧克时常表示他们希望在浩瀚之洋中劈波斩浪,迎头扑向恶灵。

    但我能感受到恐惧。

    因为浩瀚之洋的扰动,恐惧在我心中扩散,因此我戴上面具将它吓退。

    在从出发地前往目的地的旅途中,我的面具已经彻底完工了。

    疯萨满【裂唇】为我提出了一些整体建议,也从洛克那里抄来了若干绳结样式,我决定用雄性猎鹰的图案装饰面具,让两只修长双翼从鼻梁位置向外延伸覆盖眉骨。

    我把面具都染成了深绿色,并将一幅圆点图案,也就是欧克们常用的驱邪符号添加在额头正中。

    有了这枚符记的庇护,再加上雄壮双翼与嘶吼鹰喙的模样,欧克们相信只有最为强大的恶魔才能抵抗这副面具的威胁我选择相信他们的看法。

    对于抵抗浩瀚之洋的威胁,他们似乎有独特且实用的见解。

    战士们已经全副武装准备突击。

    这是一场杀戮行动,他们此行目的在于毁灭,因此他们佩戴了死亡的各种面孔来完成任务。

    当然,利刃与枪是主流配置,这些倍受信任的武器一直是欧克的首要资源。

    但所有头领都已敞开军械库的大门,将众多特殊武器分发给了具备意愿和技巧的战士们,有些欧克的盔甲手套化作破城铁拳,甚至是工业规模的巨爪。

    另外一些则配备了覆有甲胄的重型速射武器,或是带有旋转炮管的巨型突击炮,那看起来简直不像是单兵装备。

    营地中的装甲车辆像地窖里的野味般挂成一排,敲打声和摩擦声自从抵达后就没有停止过,那些技术员昼夜不停的维修和增强他们的装备与机械,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摩拳擦掌。

    在最后一晚,我做梦了。

    那是一个自从离开凤凰城后我时常会做的梦,一个我不再相信的梦。

    它看似一段回忆,但其中掺杂着欺瞒。

    我记得每天早上那金色阳光都会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切入房间,将屋中陈设镀上一层淡金,营造出温润而朦胧的气氛。

    我记得每天早上五点闹钟响起之前都会传来一声时钟尖鸣。

    我前往渡鸦城是为了习惯低海拔的环境,以便之后踏上筹划已久的旅程。

    我前往那里是为了躲开其他人,我已经铁了心要开展那段学术休假,要摆脱学院的枷锁,我不需要像瓦丽雅那样的好心人来劝服我改弦易辙。

    当然,我现在才知道,昔日自己对于局势的理解偏离现实。

    我的处境并非如我想象中那样困顿不堪,这些事实情况的信息源头都是无可置疑的。

    我当时的头脑并不清楚,我已经遭受了影响。

    对我的暗中操纵恐怕远远早于此,逃离凤凰城的迫切需求被植入了我的脑海,亲身体验险恶荒原的风沙的愿望也是如此。

    说实话,一个从小就害怕暴力的人怎么会想要造访一个到处充满暴力的社会去直面内心的恐惧?

    这毫无道理。

    我对于欧克文化本身也并不格外感兴趣,那种痴迷同样是被植入我内心的。

    在梦中,我时常会走到窗前,等待那个身影的面孔反射在玻璃上。

    我等待恐惧将我狠狠攫住。

    我等待自己发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转过身,希望能在那张面孔上分辨出一点细节,希望能比以往看得更清楚。

    我在惊醒之前只瞥见了一双眼睛。

    面孔朦胧的双眼,像欧克驱邪符号般在黑暗中迸发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