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被自己最在意的人当成神经病更严重的酷刑?

    陆母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陆柏言知道,所以一直以来,他从未提及母亲的病,直到程半夏为他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价。

    陆母尖叫的回声慢慢的在客厅结束,程半夏耳边依旧在回荡着余音,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余音。

    何师长向老爷子鞠躬,然后看向了程半夏,“陆柏语的事情是我求柏言瞒着何琼的,但是我没有想的到,她会错的这么厉害,这件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

    一个无论怎么选都是错误的格局,程半夏看着被抓走被带走,还有留下依旧在道歉的人呢,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出路。

    这些人错了吗?

    都错了。

    可是这些人她能怪罪吗?

    不能。

    就好像生死路上走了一次,回来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但是也没有一个人是她可以怪罪的。

    因为这些人是恩师,是长辈,是亲友,是挚爱的人。

    寒冬的天,外面飘着雪花,程半夏抬头走了出去,外面寒风刺骨,雪花落在脸上,化成寒水。

    陆柏言站在里面看着程半夏的背影,忍不住收紧了双手。

    军用路虎在门口停下,车门被打开,首先下来的是穿成红色小球的小苏叶,倒退着身子从车上快速的爬下来,小短腿碰地之后便转了身子,回头跑到程半夏身边,伸手抱住了程半夏的腿。

    “阿姨。”小苏叶抬头,一双大眼亮晶晶的看着程半夏。

    小苏木从车上跳下来,小手放在口袋里,同样仰着小脑袋看着程半夏,只是眼神中带着询问。

    就如同他当初问出来的那句话:你又要走了吗?

    程半夏蹲下伸手,一手握着小苏叶的手臂,一手将小苏木拉到自己身边,然后伸手将两个孩子搂入怀中。

    小苏木顿了一下,却慢慢的抬起小手放在了程半夏的肩头,轻轻的拍着。

    她不走,她怎么能走?

    她的孩子还在这里,他还在这里。

    “阿姨,你怎么了?”小苏叶不明所以,却安慰似的轻轻拍着程半夏的后背,“是不是我爹地又欺负你了?”

    程半夏忍着鼻尖的酸涩,将两人轻轻推开了一定的距离,“叫妈咪好不好?”她低声开口,甚至是带着祈求的味道在里面。

    她不想,不想继续听她的孩子叫她阿姨了,混沌到现在,她最想听得,是这两个孩子可以叫她一声妈咪。

    小苏叶哇的一声叫了出来,“阿姨你追到我爹地了吗?”

    兴奋的小声音带着尖锐,还带着手舞足蹈的动作。

    “妈咪。”小苏木突然开口,小身子投入到了程半夏怀中,小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衣服,“妈咪不要走,苏木不要妈咪走。”

    小苏木比小苏叶要敏感的多,他们过来的时候走了一辆警车,还有一辆救护车,他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所以他再也不想傲娇了,因为他怕,他怕妈咪会再次离开。

    程半夏身子僵住,下一秒才猛然回神,将苏木小小的身子用力的抱在怀中。

    一声妈咪,是她听到的最好的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