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艳的绿光窜入百米空中,预示着联军终于肃清了方尖碑的底部.

    但敌人依旧源源不断赶来,他们能坚守的时间有限,而且每防守一次冲击都要以数名战士的生命做代价,留给索拉里的时间并不多.

    他猛地从箱子上面跳起来,把系在上面的数股绳索分出来一半扔给了奥斯勒,两人一左一右站定,都深深吸了一口气.

    奥斯勒问道,''准备好了?'

    '来把,让我们快点办完这事!'索拉里跃跃欲试的回道,他在使用炸药上永远都是随时就绪的.

    匡那边也不必多说,手中的枪一横就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让我们上!'随着奥斯勒一声令下,三人窜出了掩体.

    外面的战斗仍然激烈,子弹纷飞,啸声不断,大块的大块的泥土被炸上天然后又砸在他们的脑袋上.

    本就灰头土脸的索拉里更是不堪,但他还是坚持跟上了奥斯勒的速度,和他保持在一条水平线上.

    而在他们身后两米外,绷紧的绳索拉着百公斤重的箱子在凹凸不平的战场上颠簸.

    那箱子乍看之下有些破烂,但质量还真是不错,在这种苛刻条件下愣是没有散架,让在最后紧跟着的匡松了口气.

    他们距离方尖碑有大概三百多米,前一百米的路程还算轻松,机械神教的士兵还没注意到这三个人存在的意义,他们把重点放在了对付碑下坚守的联军上.

    偶尔有人发现了那大箱子的蹊跷之处,想要开枪攻击也会被匡及时发现和制止.

    奥斯勒和索拉里两人也感觉自己的体能能够再拖着重物完成剩下的路程,但现实并没有那么一帆风顺.

    方尖碑方圆二百米内的战斗异常猛烈,三人不知不觉中踏入这里便立刻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敌人的榴弹无差别的犁地,路上的联军士兵也在顽强的反击,通往方尖碑的道路上充满了载具的残骸和起起伏伏的弹坑.

    这让两个拉箱苦力有时不得不绕道而行,但每在这种场合中多待一秒危险度就会升高一分.

    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被爆炸的气浪掀翻,索拉里的脸被刮出了数条血沟,黑的红的混在一起,成了活生生的脸谱.

    奥斯勒也估摸着自己中了不少弹片,但它们还伤不到肺腑,他们还能坚持着再爬起来,再用尽全力拽上箱子,把它一步步拖向越来越近的方尖碑.

    一开始他们把绳索在自己手上缠上了数圈,到最后就干脆绑到腰上,全身都在施力,拼了命的向方尖碑靠拢.

    在之前的一百米中匡和'炸药搬运工'们几乎形影不离,但到了这火力密集区中,他也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因为把枪口对准他们的敌人越来越多,这让他应接不暇.

    而另一方面,在路上同样奋力掩护他们的队友频频中弹倒地,防线的漏洞到处都是,他只能自己先顶上去,待到有另外的队友赶来分担后,他才能撤出战斗快步赶向速度越来越慢的两人.

    就在这一追一赶之间,三人耗费了更长的时间才完成了这中端的路程.

    余下和方尖碑的距离已不足百米,但就这不足百米的距离看起来是那么遥不可及.

    三人躲在一架烧得只剩框架的载具后准备喘息片刻,奥斯勒和索拉里倚靠那些发烫的合金棍们,他们根本不敢坐在地上,怕坐下去就再也站不起来.

    放在平时这一百公斤的东西一个人都能拉的跑,但现在只是两百多米的距离就快要了他们的命.

    匡看着这两个人虚脱的样子非常担心接下来的路程,他倒是很想找别人来帮忙,但这个局势下没有人能够抽出身来.

    战线绷的太紧,而且随时都有被冲破的风险,能运输这箱子的只能靠他们三个人自己.

    匡随即对着两人问道,'换人?'

    '不.'奥斯勒摆了摆手说道,'让我们再喘口气还可以再来,而且现在就算让我们拿枪我们也打不着人了.'

    他抬起双手来使劲甩了两下,但它们依旧不由自主的颤抖,大力握持绳索的后遗症现在体现了出来.

    '好吧,两位.'匡叹了口气道,'那我这次先出去,让我们跑完这最后一段路!'

    '最后一段!'奥斯勒再次缠紧了绳索.

    索拉里也郑重其事的抹了一把脸,他脸上的伤口已经被泥土所覆盖,早已经感觉不到那些疼痛.

    在三人又一次深呼吸后,匡第一个跑出了掩体,他用手中的步枪倾泻着火力,但机械神教的人好像永远都杀不完一样,他每击倒一个就有另一个窜了出来.

    这让他不停地重复着瞄准再开枪的流程,甚至有时候他直接凭借感觉速射就好.

    纵是如此,高强度的战斗也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无论是举枪的双臂还是顶枪托的肩膀,都传来阵阵酸痛.

    但这些都还好说,他还能够忍受,唯一让他不能忍受的是扣动扳机的食指.

    长时间机械式的往复运动导致它会间歇性的抽搐,一不小心就会触动扳机走火,浪费弹药不说还徒增了换弹的次数,让火力空白时间倍增.

    看似他一个人的火力在这个大战场中无足轻重,但事实上,人员战力的不断萎缩让每个还能开枪的人都无比珍贵.

    他的停火就会导致另一侧友军的压力大增,连锁的反应很快就会传给所有人,如果不凑巧的有人已经达到了应付的极限,这便很可能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后就是战力的再次缩水,陷入无限的恶性循环.

    匡肯定不愿成为点燃这条导火索的人选,他平日里对自己的能力表示谦虚,但实际上他也逃不了争强好胜之心,表现的越是优秀便越是如此.

    他希望自己能够力缆狂澜,他认为他每多消灭一个敌人就会挽回一个自己人的性命,反之则是对队友的抛弃.

    这种信念给了他压力,压力转为动力,动力则让他精神愈加集中.

    他在换弹间隙用牙狠狠的咬了自己手指一口,想用疼痛来压过肌肉的紧张,不过那效果不太明显.

    开不了几枪他的食指又开始不停的抖动,在这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换上了中指,非常别扭,但总比不停地走火强得多.

    而他这边凑合着还能开枪,奥斯勒和索拉里两人就没这么好运.

    一枚榴弹直接落在两人之间,火光与轰响之后他们已经爬在地上起不了身,连接他们和箱子之间的绳索也被炸断.

    但箱子本身奇迹般的没有碎裂,只是踉踉跄跄的滑入了弹坑之中.

    离他们最近的某个联军成员想要帮一把手,但显然他不能首尾兼顾,被遗漏的敌人火力瞬间打成了筛子.

    '见鬼!'晚来一步的匡看到这惨状顿时怒火中烧,疯狂的开枪还击,也顾不上去查看躺倒在地的另两个人的状况,只能隔着土堆朝他们呼喊.

    '探长!索拉里!你们还能动么?'

    '*的!这帮家伙越来越多了!'

    '他们靠近了!你们必须站起来继续跑!'

    匡不停地喊叫着,那两人却迟迟没有回应.

    他自己现在接替了阵亡士兵的岗位已脱不开身,也没有更多的后援能够赶来解场,他只能感受着一秒一秒的时间流逝而束手无策.

    '没办法了么?'匡暗叹着.

    如果奥斯勒和索拉里都不能再起身,那么他就要接过他们的箱子继续走下去.

    他并非怕死之人,但这种情况下,在毫无掩护之下拖着一个百公斤的重物在战场上乱窜和自杀没什么两样.

    可是方尖碑就在五十米外,匡能清楚地看到围着它的联军们正在浴血奋战,而且那圈防线岌岌可危.

    '不能再拖下去了.'匡下定了决心,就算是直接暴露于火力中他也要尝试一下,他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换上最后的弹匣招呼着迎面之敌,用那有限的数十发子弹尽可能的击倒他们.

    在那之后他一把将枪扔掉,手脚并用的爬到弹坑之中,用尽全力拉起了那只剩半截的绳索.

    而那箱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体力的流失,粗糙的地面都阻碍了他的行动.

    他以为可以轻松的把它拉出最后几十米,但那只是想象.

    用尽浑身力量的他把它拉出弹坑,然后勉强着拖行了几米,就被一发榴弹掀回了原位.

    '该死的!'匡挣扎的起身想要再去找箱子,却出现一只大手将他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