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三人怀着紧张的心情一直等到天亮,房门无风自开,进来一人,身材挺拔,相貌堂堂,发髻高挽,身穿红白相衬绣着金边的道袍,腰系寸宽的青色玉带。

    “师父。”王佐连忙起身相拜,请师父上座。

    杜宇和越东来也忙拜见仙长。

    申千行望了杜宇一眼,笑道:“我和小友也是有缘,十六年前见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没想到能于圣山再见。”

    杜宇见仙长随和,又和自己叙旧,心中大安。

    “师父,劳您大驾,事情是这样的……。”王佐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申千行听完,道:“杜宇,实话实说,你是否做过让仙人记恨的事?”

    杜宇摇了摇头,心中思量,能让仙人记恨的事,自己还真做了一件,那就是放走鲛人。不过此事仙人定然不知,若不然就不会是逐下山那般简单了。“仙长明鉴,我圣山考评善念八十三分,善缘三百七十二分,是决没做过坏事的。”

    申千行微微点头,赞道:“不错,我修道之辈,就要多行善事,那你一路上可遇到什么怪事没有?”

    杜宇想了想,道:“怪事倒遇到一件,大约在一年前,遇到一条寻鳇鱼吞噬仙人,又见江河翻腾……。”

    申千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去问问姜玉锦,他是个小辈,若不是什么大事,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多谢仙长。”杜宇大喜相谢。

    “你们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回。”申千行出了房门,化做一道流光,消失不见。

    师父能来并答应帮忙,王佐十分高兴,招呼杜宇和越冬来重新坐下,“师父去问几句话,要不多久就能回来,不是什么大事。”

    “这次多谢哥哥了。杜宇由衷感激。

    “看你客气的。”王佐笑了笑,“你是我弟弟,我不帮你帮谁。”

    越冬来在旁道:“仙长对王道友真是厚爱,道友前途不可限量呀。”

    王佐笑了笑,“你叫我王佐就行,我叫你东来,道友道友的,太生分。”

    ……

    三人聊了约么半时辰,申千行御空而回,面色如常,看不出成功与否,只是对杜宇道:“随我走一趟,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杜宇心中一沉,暗道不妙,身子已随申千行而起,越过一众房屋,落在了山间一偏僻处的大石上。申千行将手一挥,布了禁制,“让你下山不是姜玉锦的意思,他也是受人指令,我猜是这次三名见证官之一的横木,修为和我相仿。

    一年前,他和他师父回来,说在隐龙海遇到作乱的妖物,除去那妖物时,有鲛人干涉,蛮不讲理,他们无奈,只能擒下带头的鲛人,准备押解回圣山,请圣山裁决,但被鲛人的家将拦截,横木的师兄陈以令力战而亡。

    这件事情,早已在圣山传开,毕竟一个金丹期修士陨落,乃是大事。

    许多人都不相信横木所言,怀疑他们捕捉鲛人在先,怕隐龙海的人找上门来,才故作迷局,倒打一耙。

    隐龙海的鲛人数百年前从海外而来,虽然人数很少,但修为极高,又有侍卫。他们定居在隐龙海,便有人族修士打他们的注意。

    与鲛人双修,对修为提升大有益处,因此不少修士便铤而走险。圣山顾忌鲛人势大,也不敢太过偏袒人族修士,惩罚颇重。

    一年前你遇到江河倒卷的异像,应该是金丹期修士动手所致,按照时间推测,很大可能是横木等人和隐龙海大妖过招。

    横木不让你在圣山,是怕你将此事外扬。你同行的伙伴,因为父母是凝丹修士,横木有所顾忌,所以才让你一人下山。”申千行讲到此处,看向杜宇。

    杜宇变了脸色,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因果。好在自己放走鲛人,那横木还不知道,不过道法中有**之术,仙人对凡俗**,轻而易举就能探知所有事情。若是横木知道自己放了他们费心捕捉的鲛人,自己绝对尸骨无存!

    申千行顿了顿,继续说道:“仙人神魂强大,即便与你相隔数十里,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取你性命,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杜宇心中猛地一惊。

    “此乃无妄之灾,我建议你不要留在圣山了。”申千行最后缓缓说道。

    如此看来,这圣山还真留不得,杜宇躬身谢道:“多谢仙长指点,是我和圣山无缘。我资质一般,能有今日修为,是服食了镇观之宝凝露果。全观上下将希望寄托于我,希望我能够学到高深道术,光耀邙山。若是就此回去,无颜见江东父老,听闻除了圣山,京城周围大道云集,想去那里求学,仙长看妥否?”

    申千行缓缓点了头,“去京城大观求学,离圣山数千里,自然可以。横木今日逐你下山,自不会再降身份取你性命。但切记此事莫对外人言起。

    你一心向道,有如此高的善念和善缘,是道门之幸,你我能于圣山再见,也是有缘,我理当提点一二。显微山有藏经阁,分内阁和外阁。外阁对显微山弟子开放,内阁需立下大功或灵童之身方可进入。内阁中道术功法,颇有些玄妙,你习得一两种,在御物之下,足以纵横,光耀一观,足矣。”

    “多谢仙长!”杜宇俯身叩拜,能拜在京城大观,又能习得内阁道法,自己来圣山的目的也实现了大半。至于龙魄玄晶,本就是万一的希望,与自己无缘便罢了,诸事看开。

    申千行带杜宇回到王佐住处,王佐忙问道:“师父,怎么样?”

    “杜宇到京城大观学习道法,这几天去藏经内阁一趟,抄录些典籍。”申千行答道。

    王佐闻言,默不作声。

    越冬来有意道:“到其它大观,岂不是没了一点夺龙魄玄晶的希望,以杜宇你如今旋照后期的修为,夺得龙魄玄晶可是大有希望的。”

    杜宇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东来你过誉了。”

    申千行看了杜宇一眼,没想到杜宇还有这个雄心壮志,不可否认,若是在圣山修行,有这个机会,可惜了。

    …………

    藏经内阁,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陈列着各种各样的书籍,丹道符,道经妙术,数不胜数。

    杜宇随手翻看几本,大为赞叹,世间竟有这样的玄文,能将大道奥妙阐述!自己抄录后用心参悟,想那经年之后,足以在御物之下纵横。

    “小友不要高兴的太早,这道术虽然了得,可极难练就,一辈子苦修一种,最后都未必能够成功。”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门口角落里,摇椅上躺着一个胡须花白的邋遢老头,看其年龄,只怕已有二百岁高龄。杜宇上前行礼道:“见过道长。”

    那邋遢老头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笑了一声,“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不错呀。”

    能看守内阁,定然不俗。杜宇恭敬道:“多谢道长夸奖,在下也是机缘巧合,刚刚达到旋照后期。”

    “倒是谦虚,不像那些灵童,瞅都不瞅我老头一眼。”邋遢老头摇了摇头道。

    这内阁是立了大功的显微山弟子,或者灵童方可进入。灵童修行日进千里,不少十三四岁便能御空飞行。一但达到御物境,便可参悟更高深的道法,这些为凡俗准备的道术秘籍,他们一般看不上眼。

    “道长,在下在内阁只有一天时间,我看里面浩瀚如海,道长能否指点一二?”杜宇笑着问道。

    “乐意效劳。”邋遢老头坐直身子,能有个说话的人,他很高兴,问道:“你要选哪方面的书籍?将来是准备做一个众人追捧,富贵无穷的炼丹师?还是千古留名,铸造无双利器的炼器师?亦或是阵法大家,奇门遁术无双之辈?”

    这些都很吸引人,杜宇不由脱口而出,“我想集百家之长。”

    邋遢老头嗤笑一声:“若是这样,这内阁小友就不用来了,到外阁,各样选上一本,回去慢慢参悟就是了。”

    杜宇暗道是自己贪心了,老者先前已说,这里的秘术,一辈子未必能够练成一种,而自己却要门门精通,是痴心妄想了,“多谢道长点拨,在下想选剑术和练气方面的书籍。”

    邋遢老头笑了笑,“若想剑法了得,灵力就要浑厚,身法还要够快。丁午区里面是凝神练气之术,辛未区是武道,里面含有剑术,你可以去看看。”

    “多谢道长指点。”杜宇躬身相谢,穿过一排排比自己还要高的书架,找到了丁午区和辛未区。在那密密麻麻的书籍中,杜宇快速浏览,遇到感兴趣的便抽出来粗略翻看。

    突然,杜宇眼前一亮,竟看到了《裂天九剑》四个大字,心中惊讶,取到手上细看。一句一字,竟然和自己所习如此相近,只是略有不同。而让杜宇更加惊讶的是,这内阁的《裂天九剑》竟然比邙山的多处了一部分!

    邙山所授是一剑为实,八剑为虚,虚剑为灵气所化,杀伤力有限。而此书所言,剑术大成时,真实一剑可在九道剑光中任意转化,非绝顶高手无法识破。而另外八剑,亦有本体小半威力。

    杜宇大喜过望,自己所习《裂天九剑》在青桂州已是首屈一指的剑法。州内论道大会上,邙山弟子仗此剑法屡次反败为胜。若是将此《裂天九剑》练成,威力又是何模样!

    最重要的是自己有先前的基础,练习此剑术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