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两点,踏空而来,迅若奔雷,只是眨眼的工夫,便停到了陆十四一干人的面前,赫然是两人两剑。 .c obr />

    除了那位中年弟子,另一人同样踩剑踏空,二十多岁的相貌,儒雅俊朗,偏偏生了满头的白发,也不困束,就那般随风飘扬。

    “云仙子,别来无恙否?”白发男子出言招呼,同时脚下飞剑一转,打着漩的飞起,竟是越变越小,最终化作一枚发簪,被其随意的藏于发间。

    没了飞剑踩踏,白发男子徐徐落地,走上一步,向着云咏君作揖行礼。

    “赫连师兄,安好!”云咏君回礼。

    两人一幅相敬如宾的模样,看的一旁的陆十四,没来由的心头不爽。

    这种心思颇为怪异,要说陆十四对云泳君有什么特别的情愫,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可不知为何,偏偏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且说,云咏君跟赫连亦痕行礼之后,又简单的叙了番旧,这才引入正题。

    “先跟师兄介绍,他姓陆,名十四,与小妹颇有些渊源。小妹此次前来,便是有求于兄长,望能待为引见。”云咏君没有过多的客套,伸手指了指陆十四,直接道名了来意。

    “哦?”赫连亦痕微微一愣,轻瞥了陆十四一眼,脸上却是露出愁容。

    “怎么,师兄莫非有难处?”云咏君不解道。

    “仙子乃瑶池嫦娥,按理,有你引见,这位兄台资质定然不凡,出身也是清白,只是……不瞒仙子,若是早上一个月,为兄绝无二话,只是现在……”赫连亦痕微微一叹。

    “莫非师兄已经有引见之人?”云咏君柳眉微皱。

    “不错,就在一月前,有位故人之子求上门来,为兄一时难以拒绝,所以就同意了。”话说到这个地步,赫连亦痕也不再隐瞒。

    “这……时也,运也,倒是叫师兄为难了。”这个结果虽不算意外,但还是让云咏君有些失望。

    赫连亦痕默然,面露歉意。

    话说稷剑学宫收授门人,虽施行的是接引制,却有着诸多的规章限制。其中,并非所有门内弟子都有资格接引新人,更非全无节制。

    前者,非有功于宗门或地位超凡者,不得接引。后者,便是拥有接引之权,每两年也只有一个名额,过期作废,且不得转让。

    接引新人,于宗门弟子而言,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更是一份荣耀。

    因为责任,使得拥有接引权利的弟子,无不谨小慎微,生怕引来一个麻烦,牵连了自己。

    不过责任固然重大,可带来的利益更为诱人。

    一旦有幸为宗门接引入天才子弟,所能获得的好处,无疑是惊人的。即便接引的只是默默无闻之辈,只要其足够勤奋,于修行中兢兢业业,且没铸就大错,接引者也能获得不菲的回报。

    故而,这接引名额的有无,在稷剑学宫内,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荣耀的象征,令无数门人弟子趋之若鹜。

    话说赫连亦痕能拥有接引名额,便不难看出其在学宫的地位。

    只是可惜,云咏君三人运气却是差了些。

    赫连亦痕既然在月前,用掉了接引名额,也就代表着在短时间内,失去了这项权利。

    “哎,看来还是需要用到那个物件啊。”云咏君叹息一声,伸指于虚空微划,待张开手掌时,赫然有一物躺于掌心。

    此物只有三寸长短,剑形,玉质,全身晶莹剔透,一看就非俗物,端得漂亮。

    “学宫剑印!”看到云咏君掌心之物,赫连亦痕不由惊呼。

    外人少有知此物的,但显然云咏君跟赫连亦痕不在此列。

    话说,稷剑学宫招募弟子,一般而言,确实是以接引制,但并非没

    有例外。而这唯一的例外,便是这学宫剑印。

    但凡宗门,便是再如何的高高在上,也脱离不了世俗,更不会切断与外界的联络。如此,才有入世一说。

    入世,不仅是互通有无,更可避免闭门造车,同时也能起到历练之效。

    稷剑学宫也不例外,上至山长下至普通弟子,总少不了外出行走。

    外出行走,就不可避免的与人交往,或施恩,或承惠,或结仇,如此等等。

    学宫剑印,便应运而生。

    其作用很简单,它代表的是一种承诺。

    凡得此物者,不论出身,不计前嫌,皆可破例入学宫,不受接引限制,更可免去前面的考核。

    随着稷剑学宫的迅速崛起,原本并不为人看重的学宫剑印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到了现在,更是成了不知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宝贝。

    只是可惜,学宫剑印的数量极少,且非位高权重者或寄予厚望的天才弟子,无权持有发放。

    历数学宫数百年历史,流出的不过十余枚,且大多兑现收回,于外几乎消踪匿迹了。

    但有现世,虽不至于引发昆仑动荡,却也能带起不小的血雨腥风。

    若是让人得知云咏君身怀此物,即便是其瑶池嫦娥的身份,怕是也难以吓退心怀觊觎之徒。

    别看赫连亦痕位列七剑,自小便拜入稷剑学宫,近三十载,却也是只闻其名,今日方得见学宫剑印的真容。

    如此,也就很好理解他此时的惊叹了。

    赫连亦痕深深的看了云咏君一眼,欲言又止。

    若不是自己的接引之名用过,眼前这位仙子怕是绝对不会拿出此物了。

    好在,他心性豁达,倒不至于因此而生出嫌隙,反而生出了另外的心思。

    且不说云仙子是出于何种原因,不惜千里迢迢找上自己,只说她不惜用出学宫剑印如此贵重之物也要保得那青年拜入学宫,便不难想见这两人的关系绝不普通。

    想及此,赫连亦痕第一次正视陆十四。

    二十岁的样子,透着些许的稚嫩,当得俊朗清秀了。

    只是除了这般,却是再难看出其特别之处了。

    赫连亦痕自然不会以貌取人。

    话又说回来了,他也不相信,能被云咏君这般看重,此子靠的只是天赋资质。

    想到某种可能,赫连亦痕不由的有些惋惜,甚至是嫉妒。

    三年前,赫连亦痕外出历练,偶遇云咏君,两人结伴而行,彼此扶持,足足度过了一月有余。虽然最终没能成就一段佳话,却也就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三年中,两人也是互通书信,从未断了联系。

    两人皆出名门,可谓门当户对。一为七剑,一为嫦娥,皆是名扬昆仑的年轻俊杰,又可谓郎才女貌,再有那一月孤男寡女的独处,且不说云咏君,要说赫连亦痕没别样的心思,便是他自己都难相信。

    甚至在稷剑学宫内部,一些知情的长辈与同窗好友都没少拿此事揶揄于他,更有热情者,已经提议向瑶池提亲了。

    一开始,赫连亦痕还会脸红着澄清解释,可慢慢的却再没费那口舌,一来,没甚效果,其次,潜意识里,习惯成自然,甚至默认了两人间的暧昧不清。

    今日,一听云咏君前来,他几乎片刻不迟的赶来,遇到的却是这般情形。

    云咏君虽自始至终都未言明她与陆十四的关系,可赫连亦痕又非瞎子,更不傻子。

    为了陆十四能入稷剑学宫,先是恳求于人,未果后,更是不惜拿出无比珍贵的学宫剑印,如此势在必得,若非关系莫逆,谁又做的。

    嫉妒,是真的有。

    但也仅仅是嫉妒,并

    无敌意。

    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赫连亦痕性情豁达,更重要的是他足够理智。

    今日之前,他与云咏君,男未娶,女未嫁,郎才女貌且门当户对,不明就里者,不管是出乎善意的揶揄还是真心的期望又或者恶意的中伤,都无伤大雅,也不至于坏人清白。

    至于赫连亦痕,因为心存好感,于谣言更多的也是听之任之。

    若能与云咏君结下良缘,自是心想事成,即便有缘无分,虽惋惜,却也不至于心生怨怼。

    毕竟谣言只是谣言,云咏君虽从未否认,但至始至终也未承认过。

    正是谨守住了这份理性,赫连亦痕看云咏君身边的陆十四,情绪之中,只限于嫉妒,若说日后携怨以报,根本从未想过。

    “仙子既有此物,自是省却了诸般麻烦。不过,学宫剑印太过珍贵,可不是为兄能一言而决的,不如就请仙子还有……两位移步,且先做安置,待我上报后,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收拾好心情,赫连亦痕重回往日的风采,微笑着说道。

    “这……”面对赫连亦痕的邀请,云咏君却是有些为难,“不瞒师兄,小妹身负任务,不能久留,怕是要辜负兄长的美意了。”

    “原来如此。”赫连亦痕虽做理解状,但心里难免有些失望,只是话已至此,也不好强留。

    与赫连亦痕做了解释,云咏君微微欠身后,走到了陆十四的身边,显然临走前要做些交代。

    赫连亦痕适时的走开,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空间。

    “你为何要走的这般匆忙?”陆十四望着云咏君,不解道。

    “有此剑印,你进入稷剑学宫已是十拿九稳,至于能否最终留下,却是看你的本事,我留与不留,还有意义么?”云咏君不愿解释,嫣然一笑,明艳无比,可若看的足够仔细,又能从中品味到细微的妖媚。

    “放心好了,你我之缘,今日未断,以后自有再续之期。我走之后,你尽可安心修行,说不得,再见之日,还要托你庇佑呢。”云咏君像足了一个温婉的妻子,交代的同时,动作轻柔的整理了一番陆十四的衣衫。

    “哦,为免你分心,这个仙奴我就带走了,代你调教可好?”最后,云咏君突然问道。

    胭霏?

    陆十四朝胭霏瞥了过去。

    “不可!”就站在身旁的胭霏急忙反对,回望陆十四的眼神,满是恳求。

    恶尸的身份赋予了胭霏极阴之体,所谓阴阳相调,只是失衡,便会有害无益,更别说是纯粹的极阴。

    之前,薛衣侯误打误撞以自身邪凤血脉借助食色阙才勉强保住了她的性命。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极阴之体的霸道,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会将体内的邪凤血脉彻底消灭,到了那时,若无新的邪凤血脉注入,便难逃厄运。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她虽心怀不满,却只能任人摆布,成为薛衣侯的棋子。

    现在,云咏君竟然想要将自己带走,且不说是出于什么原因,但结果,无疑是要置她于死地了。

    再看另一边,若是薛衣侯,自是不会同意云咏君的请求,可换成陆十四,却是恰恰相反,他巴不得早日摆脱掉胭霏呢。

    “且安心好了,这个奴婢的极阴之体我自有办法控制。”没等陆十四答应,却是云咏君先一步,以细微到只容两人听见的声音解释道。

    “那便交给你了。”陆十四自无不可的点头。

    “你……过河拆桥,该死……呃!”胭霏勃然变色,就欲破口大骂,可还没等说完,却是戛然而止。

    一时间,不知何因,她如坠深渊一般,竟是目不能视、耳不得闻,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