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说的是实情沈瑛想想正是这个道理便将提着的心放下。

    旁人不知道尚府详情沈瑛兄弟两个却是晓得的知道那边现下实是没有能出面送节礼的人。两家是族亲这边帮忙也是应有之义兄弟两个都没有想其他。

    瑛大奶奶却是女人家心细听闻此事就有些迟疑只是当着沈全的面不好说什么。

    等到夜半人静夫妻两个独处时瑛大奶奶便带了忧心道:“尚府小二房现下又面临断嗣之境三叔这样过去妥当么?三叔与瑞二叔感情好那边大伯与大伯娘对三叔也亲近要是起了过继心思可怎么好?真要那边提出来怕是老爷、太太要为难”

    沈瑛听得皱了眉他虽亲近二房可亲近归亲近舍了弟弟给二房为嗣之事却是想也不曾想过。

    嗣子难为沈瑞要不是嗣子身份还是四房元嫡少爷用得着这样废寝忘食地读?沈珏要是没有出继远离父母亲人冷暖无人顾也不会一场风寒就送了命。

    或许其他族人会稀罕做尚府嗣子五房却是从来不稀罕三年前如此现下也如此。

    想到这里沈瑛眉头松开道:“就算二房重提嗣子之事也要两厢情愿。早在三年前五房的态度就明明白白沧大伯与大伯娘都是宽和通达的人不会开这个口为难人。”

    瑛大奶奶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道:“如此就好妾身是真怕了不说别的就说珏哥儿小时候肉球似的长得敦敦实实做了三年嗣子哪里还能看出幼时的福气模样?谁不晓得宗房太爷生前最疼这个小孙子连族长对幼子也是出了名的宠溺珏哥儿在本生家时怕是一指头都没挨过成了嗣子却要寒冬腊月罚跪。要是没有去年那场风寒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坏了根基?”

    虽说瑛大奶奶说的都是实情可见其隐有埋怨二房长辈之意沈瑛还是开口道:“归根结底还是那边二太太的错沧大伯忙于公务大伯娘这两年一直在养病又有二太太这个嗣母在京沧大伯与大伯娘也没有越过二太太去管教珏哥儿的道理”

    “大爷说的也是想想那边也不容易满门老的老、小得小只有三族叔一个壮丁却是身子骨病弱。瑞哥儿虽尚未成丁这几年倒是担了一半事去小小年纪全无半丝活泼看着也叫人心疼”瑛大奶奶感叹道:“不知二族叔那边会再过继谁来?要是个年纪大些的就好了也能为瑞哥儿分担些。”

    沈瑛摇头道:“多半不会真要择了年纪大的就成了堂兄。瑞哥儿是长房嗣子以后要支撑义庆堂多个堂兄压在头上不便宜。三年前那边小二房择了珏哥儿除了珏哥儿是宗房嫡孙与二房血脉最近之外多半也是因他比瑞哥儿小”

    一夜无话从次日开始沈全就去了尚府。

    因除了送年礼之外还有些需要应酬的宴请沈全常常微醺来徐氏就让人收拾出一处客院给沈全当坐卧之地赶上天气不好的日子就留他在这边住了。

    沈全虽是嫡幼子可因两个兄长出来的早从小就在鸿大太太郭氏跟前十来岁开始就帮着父母料理家务。如今虽闲了几年可人情道理都是相通的出去后倒是色色齐全。他自己带着功名在京城虽不算什么可却有个东宫属官的胞兄还有个翰林内兄前程可期就是不为着尚府这后面招牌旁人也多看重几分。

    一来二去对于今年代表尚府出来交际的这位沈家族侄不管是亲朋好友还是官场上下关系在沈沧与徐氏跟前面前提及来倒是只有赞的。

    这尚府气死沉沉如今虽不过只多了沈全一个可他性子活络比沈瑞爱说爱笑也添了不少生气。

    就是对于松江各房一直不怎么亲近的沈沧对于沈全这族侄也颇为喜爱当面没有褒奖私下却对老妻道:“沈全不错处事从容性格圆润倒是一个官场好苗子。只要功课跟上能考出来以后前程定错不了。”说到这里感叹道:“五房沈鸿虽身子骨不好一事无成却是教养出几个好儿子。沈瑛不错沈全也不错。”

    眼见五房如今儿孙满堂自家却人丁凋零徐氏沉默了会儿道:“这就是娶了一房贤妻的好处。老爷只说是鸿大老爷的福气却没有看到郭氏在后操劳当家理事教养儿女样样都是好的。真要论起来没有未沈家添一儿半女实我对不住老爷”

    沈沧摇头道:“关夫人何事?当年家里也不是没纳过妾侍有哪个肚子里有动静了?太爷先时也提及过我落地时他老人家身子还没大调理好我也自是比不得后边的弟妹。同早夭的两个妹妹相比我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甲子已经是谢天谢地夫人要是因子嗣不安那为夫岂不是更应愧疚?要是夫人到了旁人家说不得早就儿女绕膝含饴弄孙。”

    徐氏眼见丈夫伤感忙道:“都是我不好这些日子老是爱多想引得老爷也跟着难受。有瑞哥儿在哪里有羡慕旁人?自有老爷与我的后福在”

    独有三老爷在感谢沈全之余不由自愧起来。

    养儿方知父母恩重因兄弟年岁相差的多打小都是兄嫂抚养长大在三老爷心中长兄张嫂与父母无异。以前对其关爱虽心里感激却也坦然受了;如今却是因不能报心生焦躁。

    “大哥、大嫂真是白养了我家里事我半点也帮不上遇到事了还要跟着裹乱。”三老爷满心愧疚。

    还是三太太搂着儿子劝道:“老爷急甚呢?以后日子还长咱们好生孝顺大哥、大嫂就是咱们孝敬不完的还有四哥在难道他以后敢不孝敬大伯、大伯娘?”

    三老爷瞪着儿子道:“他小子敢?要是有半丝不恭敬我打折他的腿”

    他虽做出凶恶状奈何素来疼宠儿子四哥儿也不怕他只当在于他做新游戏扭着小身子才三太太怀里出来扑到三老爷腿上奶声奶气道:“爹爹腿这是腿”说话之间嘴角亮晶晶地还露出口水来。

    三老爷哭笑不得提了儿子起来:“这是你爹的大腿不是鸡腿怎么露出这馋样儿?”

    “嘻嘻”四哥儿笑着露出一口小米牙。

    三太太在旁看着丈夫、儿子心里软和的能化出水儿来。只是在满眼柔情中隐隐地也存了忧虑却不是像三老爷这样杞人忧天担心儿子而是担心自己的丈夫。

    这两个月三老爷虽在养病可也没有放下课业。即便人不能出去也打发人拿了做好的时文到外头请几个老翰林指正。

    对于功名的炙热之心三老爷并没有熄。

    三太太忧心之余只有更仔细的照顾丈夫起居。她并不是贪图富贵的性子否则也不会嫁入沈家安心服侍丈夫十余年。虽想要劝阻可又不忍并不是为了儿子想着萌及子孙什么的而是因丈夫这两年添了许多鲜活儿不再跟之前似的日子过得如同一潭死水。

    等到了小年前衙门里开始封笔府学那边也正式放了年假。

    再有人情往来时沈全便由沈沧带着也出入了几户高门显宦人家。

    眼见沈全仪表堂堂、言行得体倒是好好几家看中沈全打听着要做女婿、孙女婿的听说已经定了亲少不得可惜一声。

    徐氏想着不止年前正月里也要有避不开的人情应酬在沈瑛夫妇过来送年礼时就提及年后的事虽没有强人所难地留沈全在这边过年可也想让沈全年后也帮一帮。

    先前已经帮了一半也没有半路撂下的道理沈瑛自是应了。

    沈全别无他话除了除夕那日自家待了一日之外初一大早就又到了尚府时而陪着沈沧出行时而自己带了管事赴宴。这年前年后倒是得了不少表礼足有几箱子。

    等过了十五新年过了沈全就与沈沧与徐氏作辞。

    沈沧将这人情记在心里面上只勉励了几句并没有多说什么;徐氏那里却是预备了两箱子的谢礼还有沈全之前收的那几箱子表礼也都整理出来要让他带去。

    沈全哪里肯收忙摆手道:“虽说尊长赐、不可辞可这也恁多了?伯娘要是心疼侄儿赏一、两物件给侄儿就罢这些还是留给瑞哥儿与四哥”

    徐氏道:“那些表礼都是旁人与你的自然你当带走难道我们做长辈的还眼气扣下不成?剩下那两箱子物件也不是给你的眼看你爹娘就要从松江来与亲家就要正式过礼这些老物件看着还算体面是给你添聘礼作脸用”

    沈全脸色微红只觉得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喃喃说不出话。

    徐氏见状开怀笑眯眯地对沈沧道:“瞧瞧再大方的孩子提及亲事也腼腆呢”

    沈瑞则是在心里算了算日子道:“要是鸿大叔、鸿大婶子二月里就动身的话四月就能到京城了”

    沈全虽早先有过侍婢做通房已知男女情事可妻是妻、婢是婢对于未来相伴一生的妻子还是有期待听了沈瑞的话心中也渴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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