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金戒指青年显然被当成了冤大头。

    每过半个时辰就有伙计过来卖水或吃食那青年摆着一张臭脸尽管不情不愿可到底还是掏了银子。

    这样暴发户的装扮应该是被伙计看透了才有胆子过来索拿。

    沈瑞坐在旁边只当看戏。早上丑时就起了熬了这大半日下来沈瑞也有些累只盼着大家早交卷。

    这时就见前面的人荸荸的似要起身的模样。

    沈瑞见了大喜他不爱做出头鸟引得众人侧目才不肯头一个交卷子想要跟在旁人身后交。

    不过这人从座位上起身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蹲了下来。

    随即这人就脱了鞋子沈瑞见状不由皱眉。

    之前听沈全与何泰之所过考场上有考生忍不住便意偷着解手的。考官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管。毕竟关系到前程的大事没有人愿意死得罪考生。

    沈瑞只当是笑话听。

    可眼前这人先是除鞋再是脱袜这鬼鬼祟祟模样与传闻中往袜筒里解手的人很像。

    果然这个人下一个动作就是撩开衣襟脱裤子。

    沈瑞直觉得头皮发麻抬起头往前望去。

    县令不知何时已经退出去只有两个小吏在闭目养神。

    四下里的考生倒是有所察觉望着那蹲着的人都侧身往远避。

    就是沈瑞也被恶心了忍不住身子往后边靠。

    可是座位与座位之间不过两尺宽的距离沈瑞即便紧靠着后边桌子里前面这人也不过是三、四尺的距离。

    “哗哗”的声音传入耳中接着就是一股尿骚味散开来。

    虽说不是大便可沈瑞也被恶心住了将面前的考卷整理一番就起了身。考篮是之前就装好的倒是不费事。

    至于桌子与凳子倒是无需动。上面按照千字文贴了考号等到五场考完时拿着考牌领就行。

    这时就见前面隔了一排的一个考生也起身提了考篮出来正好走在沈瑞前头。

    瞧着他皱眉掩鼻的模样定也是被身后这当众撒尿的小子恶心。

    做完考题在座位上观望其他考生的不是一个两个。

    这边那考生与沈瑞一前一后往前走前后就又几个考生相继起身。

    等到沈瑞等人走到前面时后边跟着好几个人廊下的考生也听到动静开始有人起身交卷。

    不过因人数只有八人没有凑齐十人还不能放出场这几人就由一衙役领着在出了大堂在县衙门口一侧空厢房里候着。

    这第一批交卷的八人中连上沈瑞竟然有四人出自春山院。大家都是戊班的同窗就凑到一起小声说起这次的时文题目来一个是“则我从先进”一个是“执礼皆雅言也”。

    在院中先生教过的时文类型中这两种都属于好破题的对于大家来说倒是不算难。

    几个少年面上笃定模样都是心里有底的只是做不得倨傲之态嘴里亦谦虚些。

    少一时又下来一个考生正是沈瑞身后那憨厚少年。

    见到沈瑞他满脸感激咧嘴一笑:“大哥太谢谢你了我明儿带了钱还你。”

    沈瑞颇为意外他起身走前往后边瞄了一眼这憨厚少年的卷子都空着可不像是要交卷的模样。

    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多问沈瑞便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还是要谢谢大哥要不我怕哩估计连一道题也答不出怎么能答四道题多亏大哥了”那憨厚少年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说到。

    沈瑞在少年中算高挑的这憨厚少年比沈瑞还高小半头一口一个“大哥”引得旁边的考生都侧目。

    等到这少年说完大家面上疑惑不解有个嘴快的问道:“答了四道题?只答四道就交卷?后边的时文呢?”

    那憨厚少年眨了眨眼道:“我背了先生给的十篇考题题目都被对上就空着了。”

    虽说各个院私塾都有老师押题的可像这少年这样诉之于口的还真没有

    沈瑞倒是觉得这少年实诚的可爱只是不解他这样的水平为什么还要参加县试。县试虽是科举考试中录取率比较高可在京城地区竞争激烈也是十几取一。

    这少年四五经的填空只会三道可见是个一知半解的。

    先交卷的考生多是答完考卷的算是考生中比较优秀的一批。

    眼见这憨厚少年不是读种子大家就收注意力不再理睬他。

    这憨厚少年凑到沈瑞跟前道:“大哥贵姓明早我给大哥送钱来”

    沈瑞虽不缺那四十文钱可这少年满脸真诚便道:“免贵姓沈明日碰上再说吧”

    这憨厚少年对于应考之事好像半点都不知道听了沈瑞的话就笑着说道:“好座位没动呢明儿我还坐大哥后头到时候还给大哥”

    沈瑞壳子里虽是不小可顶着这小身板被人一口一个“大哥”叫着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我叫沈瑞弘治二年生人你叫我名字即可。”

    那少年瞪着牛眼摇头道:“当叫大哥呢我是弘治三年生的”

    沈瑞听了看着这少年好几眼。

    这是十三岁?这样的个头这样的身板只有十三岁?这身高按照后世的论一米八都多了。

    沈瑞那三个同窗都是十二岁只比这憨厚少年小一岁身量比这憨厚少年矮了一头还不止。

    他带了好奇道:“你这么小怎么就来应童子试?再读几年来也不急啊?

    憨厚少年苦着脸道:“我爹逼我读哩我实在记不劳不想再读了就来考个试也让我爹死心”

    旁边几个春山院考生之前懒得搭理这憨厚少年不过听说他才十三岁又不想再读就有人不解道:“你才这丁点儿年纪不读做什么去?”

    这憨厚少年举了举胳膊道:“我跟我爹杀猪去我现在就能按住两百斤的活猪就是我爹不让呢”

    这是屠夫的儿子那几个春山院考生都是翰林子弟未免觉得此少年粗鄙即便觉得他憨憨傻傻的挺有趣可也或多或少地露出几分不屑。

    这时又有个考生过来正巧也是春山院戊班的。

    前面那几个同窗不由欣喜:“终于凑齐十人可也出去了”

    随着那考生过来的还有个吏员打扮的中年人笑着招呼大家出了厢房。

    另一侧厢房涌出几个衙役来身上都披红绸手中拿着却是锣鼓唢呐等物。

    县衙的大门缓缓推来这边锣鼓等已经吹打起来。

    门外围了不少接考生的家属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便跟着喧嚣起来。

    沈瑞等十人就按照交卷顺序排了一排依次出了考场。

    这十人就是“出头牌”后边还有“二牌”、“三牌”也都敲锣打鼓欢送。只有先交卷的前三十个考生有这种待遇后边的人就没有了。

    尽管县试是科举考试中的第一步可因沈瑞是沈家未来之主上下都比较重视过来接送沈瑞的除了他随身的小厮长寿、长福外还有沈家二总管。

    见沈瑞出来二总管便带了长寿、长福挤过来将沈瑞簇拥而去。

    马车在不远处等着上面茶水吃食都准备好。

    这里离沈宅并不远沈瑞即便肚子里有些饿了可看了于巴巴的点心也没有食欲就吃了几口热茶。

    出场前听那个吏员提了下时辰未正二刻(下午二点半)还不到申时

    等沈瑞到沈宅三老爷已经在等着。

    不过见沈瑞面带乏色三老爷就没有急着问他考生情形而是叫他先九如院更衣。

    沈瑞更衣后先去见了徐氏随后就到前边房见三老爷。

    沈瑞将时文默了一遍出来三老爷看了不由颔首叫好。县试的时文题目本就浅显沈瑞的时文当年却是沈理这个状元公手把手教导的文章做的极为漂

    “虽不能为案首可前十无碍了。”三老爷放下手中文章道。

    虽说三老爷并没有应过童子试可沈珞前几年是考过的。因大老爷、二老爷都是职官就数三老爷清闲所以沈珞应童子试时都是三老爷跟着盯着对于考题的难易倒是晓得。

    沈瑞听了只有无奈。

    他原是惦记县试案首的可知晓县试并不糊名后就晓得机会渺茫。

    京城勋贵子弟多寄籍的官宦子弟也多考官为了不得罪人当不会让高官显宦人家的子弟做案首。

    那样的话太着眼其他没当上案首的勋贵官宦家说不得就要记仇了。

    多半是香门第人家的子弟做案首旁人即便有不满可是也不好说什么

    沈瑞现在倒是有些盼府试。

    要说科举之路会试时难度最大除了四五经的熟稔经史子集涉猎在时文上也不是花团锦簇就能过关的还需要言之有物。

    只有在童子试这里对于县试、府试两层考的都是四五经与时文到了院试时涉及其他经史。

    府试开始“糊名”要是府试过了院试时则是直接取了也能让人省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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