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和他的小队,沿着军营的南北大道笔直地冲向军营深处。

    一路上他们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士兵。四个大队分别看守四座营门,而营地里留下的后勤及非战斗人员,还在事不关己地呼呼大睡。

    这是罗马的军营啊,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谁会想到会有安东尼这样的家伙,带着一箱子可怕的武器,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呢?

    安东尼和小队成员在一座空置的帐篷边勒住马缰,无声地下马。安东尼打了个手势,两个小队成员悄然向指挥帐摸去,他们会探查那里的兵力分布,然后回来回报。

    利用这个时间,安东尼又将恺撒的话回忆了一遍。

    “这叫燃烧弹,”恺撒在将那些箱子移交给他时,吩咐道,“它们对敌军的营房等建筑物破坏力巨大,但是同时对使用者来说也十分危险。”

    “有多危险?”安东尼问。

    “就像将你丢进炼狱一样。”

    安东尼打了个寒战。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已经在瓶塞中,加了保险丝。”恺撒举起手里不起眼的胖肚陶瓶。陶瓶的顶端有突起的木塞,木塞的周围包着厚厚的蜡封。一根细麻绳从木塞上的小孔中露了出来。恺撒屈指绕住那根麻绳,做了一个用力一拉的动作。

    “拉出麻绳,里面的保险丝会断掉,火柴会点火。别问我什么是火柴,你只需要闭嘴听着。拉出麻绳后,这罐东西会在三秒钟内燃烧起来,所以你要在三秒之内将之扔出去。”

    “如果晚于三秒呢?”

    “那你就下地狱了。”

    “那我怎么知道多长是三秒?要是我数快了呢?或者数慢了?”

    恺撒沉默了片刻:“xxx。”

    “哎恺撒,你怎么骂人?”安东尼瞪起眼睛。

    “用拉丁语说xxx刚好就是三秒。拉出麻绳,说xxx,然后用力扔向目标物,记住,别让里面的液体溅到自己的身上。”

    说完,恺撒就拉开了手里陶瓶的麻绳,说了一句xxx,就抡起胳膊,用力向30步外的一个稻草人扔去。

    “轰”陶瓶碎裂的同时,巨大的火球爆了出来,稻草人转瞬就变成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还有液体状的火焰不断地从稻草人的木架上滴落。

    安东尼目瞪口呆,直到那稻草人烧得只剩下一个烧黑的架子,他才转过头来,对着恺撒喃喃地道:xxx。

    恺撒笑了一下,突然抬手给了安东尼一个重重地勾拳。

    安东尼头晕眼花地仰面倒地,恺撒的脸出现在他的上方,咧着嘴笑:“臭小子,这一拳,是替你还你以前欠下的债。”

    “安东尼,指挥帐外,只有两个小队守卫。四个大队长和他们的百夫长,都在指挥帐里。”

    队员的回报让安东尼醒神。他揉了揉下巴,转身从马背上的木箱里,拿出一个胖肚陶瓶:“我知道之前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现在我再重复最后一遍。1、拉开麻绳,2、xxx,3、扔出去。别让里面的液体溅到你自己。记住了吗?”

    “记住了。”队员们纷纷点头。

    “好,现在,你们两个去烧军团长的帐篷,你们两个,去烧财务官的帐篷,你们两个去烧旗手的帐篷,剩下的跟我去烧指挥帐。”安东尼低声分派任务。

    “为什么不烧储藏军械的帐篷?”被分派去烧旗手帐篷的队员不解地问。

    安东尼瞪了他一眼:“你猪啊?军械可以留给我们自己用。而旗手的帐篷里,储藏着他们的银鹰,还有勋章,他们一定会来救火。”

    队员们恍然大悟:“安东尼,你真狡猾。”

    “狡猾的不是我,是恺撒!”安东尼没好气地道。

    “行了,别废话了,全体上马,行动!”

    此刻,罗马郊外的树林里,

    银色的盔甲在月光下闪着寒光。战士们沉默地站在黑暗中,没有火把,没有军旗,这支队伍看上去没有任何标识。只是他们的盔甲的样式和恺撒的守夜人几乎完全相同,所不同的是,他们的脖子上戴有棕色的护喉,那是守夜人尚未配备的装备。

    在这队装备精良的士兵后方,还站立着大量的人群,一眼望去,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男人们大多穿着平民的服装,有的身上套着轻甲,有的干脆赤着上身。他们的手里的武器大多是棍棒,也有少数厨刀。

    几万人聚集在一起,竟然没有人说话,空气中只能听到低沉的呼吸声,还有那因为晃动的树枝而刺入眼中的寒光。

    这时,树林的外围,几个穿着同样式样盔甲的士兵伏在灌木丛里。

    正在小声说话。

    “克雷斯,恺撒到底怎么说的?”一个大块头的士兵,捅了捅前方那个长相英俊的家伙。

    “看到苏拉的军营起火,就冲进去。”克雷斯紧紧地盯着远处的军营,头也不回地道。

    “就这样?”

    “就这样。”

    “万一它要是不着火呢?”大个子安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

    “我觉得恺撒说会着火,那就一定会着火。”另一人肯定答道。

    “你怎么这么确定?特崔提,你什么时候和斯巴达克斯一样,都这么信任那个恺撒了?”

    “从我当了他的奴隶开始?”特崔提咧开嘴笑。

    “要不是看在他承诺会分给我土地,哼,鬼才做他的奴隶。”大个子冷哼道。

    克雷斯回过头来,盯了那个大个子一眼,冷笑:“你们色雷斯人真矫情。你以为你给自己赎身后,就成了真正的公民了?笑话,你连投票权都没有!罗马人从来就看不起我们这些外族人。我们在罗马这里,永远都低人一等。就连最贫穷的罗马女人也不屑于嫁给我们。xx的罗马,我也看不上他们的罗马城!

    恺撒这个家伙,虽然人长得瘦弱了点,但是他有一句话说得很好。他说这罗马之外的世界更广阔,更富饶,也更精彩。”克雷斯的两眼发亮,似乎他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只要我们能打下来,我们就可以得到真正的土地,不属于罗马的土地!”

    “恺撒可没和我说这些。”大个子吃惊地道,“他可没说什么不属于罗马的土地。”

    “那是因为你太蠢,恺撒怕你坏事。”克雷斯嘲笑道,“谁不知道,卡麦你一喝醉,就是问你银币埋在哪,你都能说出来。”

    一旁的战士低低地笑。

    大个子涨红了脸:“我就喝醉了一次,而且,而且那一次问我银币在哪的,是斯巴达克斯!就算是我没喝醉,我也会告诉他的。”

    克雷斯笑着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行了,别解释了。”

    卡麦恼怒地推开了他的手。

    这时,一旁的特崔提轻声道:“我同意做恺撒的奴隶,是因为斯巴达克斯。”

    克雷斯扭头看着他。

    “我的命是斯巴达克斯给的,只要他去哪,我就去哪。如果他说和我一起下地狱吧,我也会去的。”特崔提语气坚定地道。

    克雷斯有些动容,回头看了眼树林里的那些沉默的士兵道:“我想不止你一个人这么想,特崔提。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斯巴达克斯,确实是个天生的领袖。”

    特崔提点了点头,又叹笑道:“然而斯巴达克斯这个天生的领袖却是恺撒的奴隶,你说恺撒算什么?”

    “他啊,我不知道。”克雷斯望了眼繁星满布的夜空出了会神,“不过我想,罗马对于他来说,太小了。”

    这时,树上的士兵低声喊道:“起火了!苏拉军营起火了!”

    克雷斯猛地站了起来

    远处的苏拉军营,果然亮起了火光,而且不止一处。即便在这里,也可以听到塔哨上的士兵们惊慌地大喊:“指挥帐着火了,军旗手的帐篷也着火了!快救火!”

    克雷斯咧开了嘴,大笑:“这个恺撒,我服了。兄弟们!跟我冲!苏拉的军营,就要是我们的了!”

    “冲啊!”

    沉默的士兵们呐喊起来,轰隆隆地朝军营冲去。

    此刻,

    距离营门半里外的树林里,几个黑衣骑士看着一窝蜂冲来的奴隶大军,轻嗤摇头:“一群乌合之众。”

    这些骑士一个个身材精瘦,眼神锐利。他们穿着黑衣,披着黑色的斗篷,连马都是黑色的。当这些人不说话时,他们几乎可以和黑暗完全融为一体。

    在他们身后的林子里,躺着几十名被射杀的骑兵。看装备,应该是隶属于苏拉的军团骑兵。每一个死亡的骑士,不是被箭矢射中咽喉,就是被直接割喉。全都是一击毙命。

    再联想到这些黑衣骑士的腰间两侧佩戴着的式样古怪的弯刀,以及背后背着的弓箭。就不难猜测,他们就是苏拉的军团长苦等探查骑兵,而不得的,真正原因。因为那些骑兵刚一出军营,就被他们干掉了。

    “没有队形,完全没有章法。”一名骑士啧啧地摇头,“这就是恺撒指望的大军?简直就是笑话。”

    “我倒觉得无妨。”另一名骑士的脸上还有未擦净的血迹,他这时道,“三万人冲击一座空营,就是踩也能将营门踩踏了。一旦进入了营地,再想赶他们出来,就难了。”

    “走吧,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长老会还在等我们的回报。”一人像是首领模样的人冷声道。

    “不去和恺撒道个别吗?”一人轻笑道,“我还挺喜欢这个孩子的。”

    “闭嘴,兰格,恺撒是五级会员,你最好将你的态度放尊重一点。”

    “好了好了,知道了,不过说到级别,我可是八级。”

    “切,我们都是八级,兰格,但是恺撒不一样。”

    苏拉的营地那处,士兵们已经开始冲击营门,抵抗几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前阵的士兵的盔甲精良,普通的弓箭几乎无法对他们的盔甲造成任何损伤,而近战,这些士兵的盔甲几乎防护了所有罗马士兵会攻击的地方。咽喉,小腹,腹股沟,这群乱糟糟的士兵像是银色的车轮,一路碾压了进去,而后面的那些几乎没有武装的奴隶们,则欢天喜地地抢夺着路上能看到的任何装备。

    修理中的盔甲,备用的罗马刀,长矛,盾牌,有人找到了军械库,于是更多的努力武装了起来。

    克雷斯等人带着士兵冲到指挥帐那里时,和一小股顽强抵抗的罗马士兵进行了肉搏战。说到单打独斗,没有人是角斗士的对手。克雷斯咧着嘴,解决掉了两个大队长,而卡麦和特崔提也各自解决了几个军官。剩下的罗马士兵无心再战,纷纷投降。

    克雷斯让人将他们捆在一起,丢进某个帐篷。

    接着他们看到了一群骑在马上的骑士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士兵们刚要冲上去,克雷斯阻止了他们。

    “别动,是自己人。”

    “克雷斯?”马上的骑士问道。

    “安东尼?”克雷斯反问。

    马上的骑士摘下头盔,笑了。

    所有的号角被找了出来。浑厚雄壮的号角声响彻了夜空。

    罗马城墙上,

    天狼倾听着远方传来的动静,笑了。

    “成了。”

    “什么成了?”

    “苏拉现在无家可归了”

    “那现在我们做什么?”斯巴达克斯看着天狼意气风发的脸,不禁也心情极好地笑了。

    “我觉得我可以教你们唱歌。”

    “唱歌?”

    “嗯,斯巴达克斯,去找几个嗓子好的小伙子来。”

    “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看上去像是在说笑吗?这是命令。”

    苏拉的军阵中,

    此刻原本将苏拉的军阵拦腰截断的火焰,已经熄灭。后军和前军终于汇合在了一起。

    苏拉坐在马上,一脸阴沉地等着军团长们统计伤亡数字,然后再做打算。

    然而这时,他的第四和第五军团长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们怎么在这里?”苏拉大吃一惊。

    “将军,不是你派人来球员的吗?”

    “我何时派人求援过?营地呢?营地里现在是谁在驻守?”

    “呃,我们留了四个大队,驻守营地。”

    “四大大队?”少是少了点,但是,这附近也没有其他敌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也听到了营地里原来的号角声。

    苏拉的脸色先是一白,然后是涨红。

    “竟然”

    苏拉一句话未说完,就从马上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