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只是江北鹰简略的跟他安排了一下,在听说还可以托梦后,江北鹰还以为是个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发了个红包以资鼓励。但是第二天早上江天就十分郑重的把他这个经办人悄咪咪的叫到了面前,背着江北鹰问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所以秘书先生从只是象征性的受江北鹰委托办这件事,转变为了秘密的受江天委托背着江北鹰做事。这种跨越等级的刺激,秘书先生一想起来就觉得兴奋。

    至于江天为什么一开始委托江北鹰去给江肃道烧纸,现在又要偷偷背着江北鹰给自己大儿子完成心愿,秘书先生作为最接近权力中心的人,当然也能明白一点其中的门道。

    一开始说江肃道托梦,还让江北鹰去给他大哥烧纸,无非就是心里不安,想让小儿子偿还一些罪孽,好弥补一下自己心里的亏欠。

    但是后来江天发现人死后灵魂真的还存在,那可就不一样了。这就不是自己心里亏不亏欠的事儿了!说不定你前脚没满足人家的愿望,人家后脚就跑到你床边去找你了。虽然是自己儿子,但是以那种姿态跑到家里质问自己为啥不满足他的要求,画面可不会像小朋友在床边问你要糖吃那么美丽。

    “哦,满意就好。要我给带点什么?”

    秘书先生嘴角扯了扯,最后跟牢画约了个时间上门讨论这件事情。虽然,他很不喜欢走进那家店,但是顶着那董事长直接授权的使命感,秘书先生还是决定牺牲一下自我。

    这次上门,秘书先生十分谨慎的收起了他原先那副“你们这些骗子”的视角,本着“一回生二回熟”的理念,鼓起勇气走进了店。

    但店里的情景还是令他大吃一惊。几天前还是欧式豪华装修风格的店大变了模样!从墙壁、装饰、天花板、地毯、家具,全都换成了中式古典风格!这得多少个装修工人多少个日日夜夜不休息才能这么神速?

    秘书先生有些不敢想了。他怕自己细细想下去,就会失去进门谈生意的勇气。

    “怎么站在那儿不进来?”牢画正对着电脑啃她的花生米,见秘书先生傻愣愣的站在门口推着玻璃门,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立马指了指那铺着金丝绣花团蒲的红木沙发道:“坐这儿。”

    秘书先生大概是下定了决心,刚说了声“谢谢”还没进门,就听见牢画接着说:“别在门口挡着门,冷气该跑了,浪费电。”

    秘书先生:“……”

    其实牢画是不需要开冷气的。她本身自带冷气,与周身的燥热隔绝,并不觉得难受。但是屋里还有个胡才。胡才附身的这具身体质量不大好,天热了总爱皮肤过敏,所以长期开着空调。作为勤俭节约的牢小姐,一边要体谅下属,一边要节约开支,实在是费心的很。

    但是作为外人的秘书先生并不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比起省电,秘书先生更愿意相信这店里有什么神秘的东西不宜外传,所以要时时刻刻把好门,不能轻易放到阳间去。

    所以秘书先生很乖巧的执行了牢画的要求,并且端端正正

    的坐在那团蒲上,像个讲礼貌守规矩的好学生。

    这让牢画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正穿着双拖鞋端着一盘子花生米吃得优哉游哉。而此时胡才正在清点卖出去的智能手机,青魂又上学去了,牢画实在懒得自己去给人倒茶。为了表示自己的好客,牢画干脆将手里的盘子往茶几上一放,说道:“吃。”

    秘书先生原本没有在人家家做客吃零食的习惯。但是见到牢画放在茶几上的是一盘花生米,他很快就联想到自己打电话时候听见的咀嚼声。

    哦,原来是在吃这个。

    心里放松了下来,手就不自觉的伸出去想要拿一颗尝一尝。只是花生刚放到嘴边,就听牢画说道:“这是从下头带上来的,特别好吃。”

    额……

    秘书先生默默的将手里的花生米攥了起来,吃也不是,扔也不是。只能……带回去做纪念。

    他又想到了那双高跟鞋。秘书先生有些想不通,他为什么老是被迫从下头带纪念品回来。上次没带,这次又来,总有一款适合他吗?

    “咳咳……我这次来,是受到我们董事长的委托,想要问清楚流程。我们家大公子托梦的要求有些复杂……”说到这儿,他抬头看了一眼牢画。“你们这儿的老板在哪儿?”

    牢画见秘书先生不吃,又将碟子拿回自己身边一颗接着一颗吃了起来。她记得上一次秘书先生就提出过要见老板。不过那一回可能是觉得遇到了黑店,想要给自己讨个公道。但是这一次这么说,明显是有大生意啊!

    “我们这家店,叫做画地为牢。”牢画道。

    秘书先生点点头。这店名这么怪,很难让人忘记。

    “我的名字叫牢画。”牢画继续往自己嘴里扔花生米。

    这意思很明确了。你说的老板,就坐在你面前呢!

    秘书先生显然有些意外。因为牢画给他的感觉虽然诡异,但是太过娇弱了。而且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那股子仙气,很难让人想到会做死人生意这个行当。要说她一个人撑起一家这样的店经营着地下生意,秘书先生实在是有些愕然。

    当然,人不可貌相这件事秘书先生还是懂的。他虽然愕然,还是点头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我之所以坚持要见老板,主要是因为这次我们董事长的大公子提出的要求确实有些复杂。我知道,你可以往下面带一些东西,手机、平板电脑、鞋子……可是有些东西,可能并不是那么便携。这需要非常复杂的操作。我是说……”

    “不会是让我带飞机下去吧?”牢画皱了皱眉。她明明交待过江肃道不要整这些没用的,他不会真的这么任性要江天弄一架给他吧?“我就算能弄下去,他也飞不起来啊!你自己去过,你知道的,底下有天吗?”

    秘书先生忙摆着手否定:“不是不是,没有要带飞机下去的要求。”

    牢画确实有些急性子。说完后她也反应过来,秘书先生能这么说一定不是要带飞机这种蠢事情。她有些歉意的拍拍手掸了掸手心里沾上的盐道:“我忽

    然想起来有个东西忘了给你。”说罢,她便伸手从沙发底下掏出来一个盒子。

    “来,这是你上次给你二姑奶带的鞋。这双实在卖不出去,你二姑奶托我带给你留作纪念。”

    我擦!

    秘书先生感激涕零的接过了牢画递过来的鞋盒子,默默的打开,将那颗花生放了进去。

    注定要他带回去做纪念的东西,看样子是怎么也逃不掉了。

    “对了,你刚刚说到哪了?有点复杂的操作是吧?说说看,没准我能做到呢。”

    秘书先生:我明明说的是“非常”复杂,不是“有点”复杂……

    “是这样的,我们董事长的大公子说自己现在正在地狱受惩,还没有自由,更不能往生。但是自己现在身处的监牢有些破旧了,如果董事长能够捐款修葺一下监牢,他会享受到vip待遇。”说到这,秘书先生觉得有些尴尬。这话听起来有些扯,但是董事长就是这么转告他的,他也只能这么传达。

    牢画却丝毫不在意这话有多么的扯。爱财如命的牢小姐此时双眼一亮,内心对江肃道的评价瞬间飙升。好家伙,上道啊!地府监牢修葺的事情是公事,本来囚犯家人捐钱修葺是为地府省钱,但是现在钱是经她这个开发商的手,就不存在这回事儿啦!地府的钱她当然得收,这江天捐的钱当然也是她来收了!至于vip待遇什么的,呵呵……牢画觉得下回可以考虑给薛焰为江肃道准备的那个小黑屋里装一盏小灯。

    “好说,好说。”牢画乐呵呵的嚼着地狱业火牌花生米,仿佛看见了一坨坨金元宝。“捐多少?”

    “这个,大公子说地府的房地产被垄断了,开发商有点黑,要价比较高,大概在五百万左右。”

    牢画:“……”

    “还有,大公子说想要套房子,以后刑满释放了去住,等董事长下去了还能一家团圆……咳咳,那个,要盖一套别墅。至于要多少钱,得牢烦你们跑一趟问问。最好,能让我们董事长和对方谈谈价钱,你知道,生意人,就是这个脾性。”

    好吧,牢画决定暂时原谅江肃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是给你送钱呢?

    “所以,你说的有点复杂,就是这个?”

    秘书先生有些方。他觉得这个要求非常复杂了。他虽然跟着牢画一行下去转过一圈,也算见过大世面,但是在他看来,牢画几人不过是和下头那些小鬼差们有些交集,可以在地府各处活动罢了。要让她去捐钱自然容易,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是要让她去约地府的房产大佬和自己家那个凡人董事长见面谈生意,就有些过分了。董事长在向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秘书先生可是劝说了好半天都没能劝下来。他十分能够理解董事长作为生意人不能接受不还价就给钱这种蒙头生意。但是对方是底下的人啊!别说底下的大佬了,就是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想要为难你,你也吃不了兜着走。结果你还想拿拿腔做做势跟人家谈生意,多大比买卖啊?

    但是牢画却淡定的点了点头道:“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