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去东站周围查监控,如果找不到,她身上的追踪器信号启动定位,就算是掘地三尺,动用一切关系和手段,也一定要找到她的下落,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魏总。我现在就过去。”

    魏言修的眸光渐渐暗了下去,“对了,陆时靖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么?”

    “他整天呆在公寓里,偶尔和李思思见面吃饭。”

    “他和李思年有没有接触?”

    “目前没有。”

    “继续监视他,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要向我汇报。”

    “……”

    半个小时过去了。

    “魏总,信号到这里就断了。”

    助理和魏言修在一公园路段停车,魏言修原本是让人在怀音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追踪器,可以锁定她的具体位置,所以不用怎么担心,而且一般的人根本发现不了这种小细节。

    助理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边,核实位置,气喘吁吁的回来汇报:“魏总,手机可能被怀小姐扔进湖里了……难道怀小姐知道我们……”

    “你去交警那边查监控,查她坐的是什么车!”

    “……”

    怀音坐上大巴之前,把手机给扔掉了,像她这般无牵无挂的人,恐怕不多,大概是怕自己后悔吧,索性做的更绝一点,干脆不要给自己留希望。

    人只有将自己逼到了角落里,才能看到一点希望,让自己快活一些。

    大巴的终点站是邻省的一个小县城,宏城,以徽派建筑闻名,又有名山大川相靠,加上小孩子们放暑假,人还是很多的,坐满发车,循规蹈矩。

    足足七个小时颠簸,才到达长途汽车站。

    下车后,到处黑漆漆的,一大堆的人涌出来,他们有很多亲属来接或者是先前预定好的旅行团导游,很有归属感,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往哪里去。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来,没有手机,她该怎么订酒店?这个社会离开了手机,微信支付宝已经是寸步难行了。

    怀音坐在候车厅里,一愣便是两个小时过去了,大厅里的乘客越来越少,寥寥无几,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毕竟一个单身的女孩子,出门在外很危险。怀音摇摇头谢谢对方。

    等她快坐到屁/股发麻的时候,终于站起来,附近应该是有什么宾馆吧,一般客车站边上都有的,但是她错了,这个地方真的比较偏僻,准确的说是新开发的一个客车站,周边配套设施还不齐备,家家户户都关着门,没什么星火,她若是像无头苍蝇般的乱窜,岂不危险。

    “小姑娘是要找宾馆?”

    刚刚同她搭讪过的工作人员又出现了,他摘了帽子,换下了工作服,“我刚下班,我家是开宾馆的,小姑娘没地方住,就去我家,不贵,六十一晚,房间干净,空调电视热水齐全……”

    生怕客源流失,他比划了一个方向,热情的补充道:“就在那条路尽头的倒数第二家,不远,走过去十分钟都不要,小姑娘,你是外地来的吧,我们这夜深了,不安全。”

    首先对方是车站的工作人员,其次她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称不上漂亮,怀音思忖了一下,“那行吧,我住一晚。”

    “小姑娘,没吃晚饭吧,去我家煮面条吃。”

    男人带路,怀音跟在后头。

    出门在外,确实不应该太相信人。但是这个世界上好人也是挺多的,心里还是不要太阴暗吧。

    说好的十分钟,怀音跟着对方足足走了二十分钟,七拐八拐的,两条腿都开始泛酸了。

    期间她连连打了好几个退堂鼓,身体紧张的不得了。

    她身上连个手机都没有,报警都没办法,要是真发生点什么,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也不知还能不能摸回原来的路。要是这个人敢做什么,她包里有一瓶防狼喷雾……

    好在她一阵阵发虚的时候,对方说到了,抬头是几个灯笼,黑不溜秋的,也没有霓虹灯,写着什么福宾馆。怀音跟着他进入了大门,有吧台,也要求了身份证,登记了一下,就是装潢看上去半新旧也不怎么正规的感觉。

    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是反悔也来不及了。

    “小姑娘,扫微信还是支付宝?”老板娘递了两个二维码的牌子过来。

    怀音摆摆手,“我付现金。”

    男人和老板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怀音没在意,估计是觉得这年头,不用手机的人,简直是out了。

    她谢绝了对方提供的方便面,提着一把热水壶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好在房间里面比较干净,空调大概是年数有些久,制冷效果不是很好,她身体自然凉,倒觉得没什么太要紧,人家也没有骗她。做生意么,难免夸大其词。

    喝了两口热开水,怀音感觉困意来袭,连带着方才步行时的那点儿燥热以及一整天下来的饥饿感都去的差不多了,倒在床上,闭了闭眼睛,结果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

    浑身又痛又酸的怀音睁开眼,天就亮了。

    结果,她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了一块没开发好的绿化带上,身下是凹凸不平的泥土,还有各种苍蝇和飞虫依附在她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她吓得惊叫起来。

    怎么回事?

    她明明睡在宾馆大床上的,怎么会这样?

    怀音震惊之余,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包,她慌张的到处查找,满头的大汗几乎是一下子就急了出来。

    没有,就是没有,除了她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就是没有任何的东西。

    怀音的视线变得深重起来,没错,一定是昨天的那对中年夫妇,他们是骗子,把她的现金和银行卡身份证行李包裹全部骗走了,昨天喝的开水,一定有问题,否则她再怎么困,都不至于睡得那么死,竟然被扔到了露天外都没有感觉到。

    这一天怀音走了很多路,发现她根本找不到昨天的那家宾馆,晚上迷迷糊糊的,脑袋原本就不清醒,加上人生地不熟的。路上问了一些人,她现在在的位置离宏城的客车站离了挺远的路,坐个公交车也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身无分文的怀音最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去派出所报了警。

    这没头没尾的,留了个档案,补充了资料,算是正式立案了,派出所派了一个民警陪她去客车站找人,但是愣没有找到昨天晚上的工作人员,而且她也没办法指认出宾馆的名字与位置,整个地方跟迷宫似的。

    转悠了一天没有结果,民警让她回去等消息。

    人家也算是做到职责和本份,仁至义尽了。

    “对了,小姑娘,你有地方住吗,用不用帮忙通知你的家人,号码有吗?”虽然怀音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是给人感觉记性并不怎么好,而且糊里糊涂的,且轻易的便相信一个陌生人,毫无防范之心,对于单纯这一点,他们已经对怀音重重的喝斥过了。

    “家人?”

    怀音迟疑。

    民警接了一个电话,所里让他马上回去,问怀音要不要是稍带一程,给了她一个号码和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怀音说了谢谢后便有些无奈的看着警车开走。

    尾气卷起沙尘,一地的酷暑让怀音口干舌燥,浑身又渴又累。

    她从海市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她真是愚蠢又可悲,明明身上有很多钱,却任性的把手机给扔掉,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她叹出一口冷笑来,竟有几分痴意。

    旁人路过,看着她像傻子。

    她最后仍旧留在了客车站的大厅里,她觉得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如果他还打算干这个买卖骗钱。但是这回的事情闹得那么大,那个人当然要躲起来,不会轻易再作案。

    怀音从早上坐到晚上,夜深了,无半点的头绪,兜里虽然有一百块钱,她也不敢乱用,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把身份证给补来,然后再补办挂失的银行卡,民警说了起码也得一周的工作日,毕竟是异地,处理起来麻烦,需要拉户籍证明等……至于现金,她真的不做幻想了。

    当夜,怀音睡在了长椅上,里面的空调有点冷,她蜷缩起身子,一点一点的冰冷卷席着她。

    她感觉自己就是曼哈顿的街头夜晚卖火柴的小女孩,失去了最后几根火柴,失去了希望,饥肠辘辘的等着死亡。

    她孤单,自怨自艾,想念一些人,痛恨一些人。

    是的,她这会儿有点恨陆时靖了,但是在他们相识的时候,陆时靖就已经警告过她,不要爱上他。

    说起来他给的钱不少,她不过就失去了一个孩子罢了,终究是她奢求的太多。

    人么最重要的是懂得知足常乐,可是,为什么她要如此凄苦,如此肝肠寸断,反反复复的心痛难受。

    她浑身在颤抖,落泪。

    有人关心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被她一一推拒了。

    确实是个脾气古怪的姑娘,久而久之,也就无人问津了。

    她又冷又热,难受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抱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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