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月五日,清明。

    恰逢降雨。

    剧组刚到预定的拍摄点,小雨就绵绵不绝,他们只好到回车里等候,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雨势渐颓,但还是星星点点的落个不停,曹一方从大巴里出来,探手摸了摸雨水,感觉确实已经够小了,扭头对一旁的蔡春华导演说道:“导演,要不直接拍吧?这么点雨也没什么影响。”

    蔡春华点点头,对一旁助理说:“让摄像组把设备包好防水罩,再找几个场工打伞,别淋坏了机器。”

    一般来说,影视剧拍摄,就算剧情需要降雨,也绝不会在老天爷下雨时拍摄,影响太多了,该大该小很难控制,通常只能选择人工降雨,真的天公不作美的话,只能等天公止泣后,再行拍摄。

    不过他们接下来的剧情,和天气关系不大,眼下这种牛毛细雨也的确可以拍,就是怕突然又雨势骤然变大。

    下一场戏是曹一方和何冉冉的对手戏。

    小丫头怯场了,她已经缩在车里半天没说话,一直盯着剧本看。

    这明明是她自己写的……不至于这么久还没背熟。

    听到两人说的话,她打开窗探出头:“等……等一下!我肚子有点痛!”

    蔡春华关心道:“没事吧?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没事没事!我过一会儿就好了!”

    覃小妮很细心,她一早看出何冉冉底气不足,在一旁安慰她:“第一次总是有点紧张,硬着头皮撑过去就好了。”

    曹一方上车后,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难道是我思想不健康么……

    遣将不如激将,曹一方嘿嘿笑着走过去,贱手轻轻拍了拍何冉冉的脑袋:“怎么了,怕啦?记得刚见你的时候,气焰很嚣张啊。”

    何冉冉掸开他的手:“走开!别打扰我背剧本!”

    曹一方一把拿走剧本,何冉冉立刻来抢,他把手举得高高的,剧本被按在车厢顶部,何冉冉怎么垫脚都拿不到,正当她要站到车座上去时,曹一方又笑道:“几个小时背几句话,算什么天才?”

    覃小妮轻轻的锤了一下他肩膀:“别逗她了!你多大她多大!”

    何冉冉不快道:“我还没准备好。”

    孙恰也在车上,这黑脸小子除了和曹一方聊天时像个乖巧的后辈,其余时候都有一股子跋扈气焰,他也低头看着剧本,头都没抬,说道:“很多事永远都准备不好,表演更是这样,该你上,你就得上,在实战里慢慢进步。”

    曹一方道:“听听人家这觉悟!”

    “好啦!”何冉冉挥舞着拳头:“我肚子不疼了还不行么!走!”

    罗力在车厢最后一排睡觉,发出均匀的呼噜声,曹一方冲他大吼一声:“大罗!”

    罗力被吓得差点滚下来,揉着眼看过来:“啊?”

    “鼓励一下何公子!”

    他半撑着身体,以一个贵妃侧卧的姿势,表情瞬间凝结,睡意全消,他露出一个标准男神的微笑,露出八颗雪白上牙,握拳鼓励道:“加油!你是最棒的!”

    何冉冉对他微微一笑,用力点头:“嗯!”

    然后被曹一方毫不客气的推下车去。

    车上立刻又响起鼾声。

    ……

    林丞的保姆车停在一旁,她每天有睡午觉的习惯。

    目前为止,林丞这个女主角一直和曹一方等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导致拍摄已经一周了,他们戏外基本完全不熟悉。

    覃小妮其实很怕给林丞一种他们自己抱团,故意不理她的感觉,所以过去跟她搭过几次腔,但每次聊天都完全聊不下去,请她一起吃饭也被婉拒。

    久而久之,覃小妮也就不过去自讨没趣了。

    他们心里也是有点想法的。

    ……

    接下来这场戏很短,何冉冉的角色是她给自己加的,是剧中曹一方的妹妹。

    这一段剧情发生在高中门外。

    一个穿着很朋克的小伙子骑着摩托车停在校门口,何冉冉背着书包从学校里一路跑出来,刚上车就被曹一方看到了。

    曹一方从马路对面过来,侧头打量,当他看清了之后,立刻小跑过来,边跑边喊:“袁晓贝!”

    何冉冉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对那小伙说道:“快走!”

    “咔!”

    蔡春华笑着走过来:“冉冉,你这里的表演我跟你说一下。”

    何冉冉看起来很沮丧。

    ……

    后来……曹一方在这条马路来来去去跑了十几遍。

    蔡春华反复给何冉冉做表演上的修改,最后一遍能过,估计也只是蔡春华懒得再纠结了。

    “袁晓贝!”

    曹一方火急火燎的奔过来。

    “快走!”何冉冉赶紧在小伙子背上砸了一下。

    摩托车刚发动起来,曹一方就一把拽住何冉冉的手,他喘息未定,声音故意压得很稳:“你去哪儿?”

    何冉冉用力甩开,但曹一方抓得紧,没甩开。

    他厌恶得瞄了一眼前面那个穿着钉子服的小伙,又用力拽了把何冉冉的手:“下来!”

    何冉冉完全是被曹一方拽下来的。

    朋克小伙正要下车阻拦,只见曹一方挡在何冉冉身前,整个人绷得像一杆标枪,直直的伸着手臂,指着马路对面:“马上滚!不然我报警!”

    朋克小伙长得面部不善,直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

    曹一方微抬着下颚,眼睛睁得贼大,一眨不眨。

    朋克小伙哼了一声,骑着摩托车走了。

    曹一方的喉结动了动,脸还是绷着的,只是用鼻子长长的出了口气,眼神散了,让人觉得他刚才一直都是色厉内荏。

    蔡春华坐在监视器后头,几乎是慨叹的拍着大腿,啧啧称赞:“真是非常非常非常好……像极了逞强的大姐。”

    覃小妮用胳膊肘戳罗力肚子:“学学小师弟。”

    罗力一脸惘然:“学啥?”

    孙恰兴奋道:“你没注意刚刚曹哥那个表演细节吗?我跟你说……”

    ……

    “袁晓贝!你天天逃学就跟这些人鬼混在一起!”

    何冉冉倒是放开了,扯着嗓子喊:“哥!你干嘛!最近你吃错药了吧,你拾掇得人模狗样的,天天不是撩这个就是泡那个,我说你了吗?!你还管起我来了!”

    曹一方有点理亏,视线往一旁飘去,下唇忽然瘪进去一块。

    这是他给角色设计的一个小动作。

    他让袁迪这角色,在不自在的时候,就会咬内侧的小嘴唇。

    他迅速的回神,用大音量显得底气十足:“男生跟女生能一样吗!女生是弱势群体!你毕竟是女孩子,这流氓欺负你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呢!”何冉冉瞪大眼珠子:“欺负就欺负呗!人人都有交配权!”

    曹一方不可思议的瞪视着她,然后一耳光打过去。

    空打,只是在她脸前滑过。

    何冉冉表现得像被炮弹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都蹦了起啦,往后退了好几步。

    “咔!”

    曹一方捂脸。

    ……

    后面是其他人的戏份,何冉冉要去喝点东西放松一下,曹一方申请过后,带着她往就近的商场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日常互怼。

    “你身体没必要动!我抽耳光而已!又不是龟派气功!你想跳上月球啊还!”

    “我哪知道你会用多少力!你又没跟我沟通过!”

    “……你是不是没被打过耳光?就算我抡圆了打,你也不至于脱离地心引力吧?”

    “我就是从来没被打过!”

    “以后说不定我会满足你这个人生遗憾。”

    “你敢打我脸?你以为你真是我哥?”

    何冉冉其实也是个嘴炮,只是目前被曹一方压制了。

    走到星巴克门口,两人的话题已经歪到一个新的尺度。

    “你个死娘炮!”

    “你个搓衣板。”

    “我才十六岁!你要我多大?我还能二次发育!”

    “你说的是哺乳期?”

    ……

    两人一人一杯咖啡,坐在楼上靠窗的位置。

    何冉冉趴在桌上哭,曹一方苦着一张脸,开始说笑话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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