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江南,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一派生意盎然之景。

    扬州城外,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寺庙,金碧辉煌,气势恢宏,香客如织,昔年南陈后主陈叔宝虔诚信佛,曾大兴土木,建造庙宇,供养僧佛,这座寺庙便是当年建成,时至今日仍然香火鼎盛,长盛未衰。

    寺庙后院的一间厢房之中,檀香缕缕,一个个人排资论辈,依次落座。

    这里近乎汇聚了当今天下半数高手,在座的绝大一部分人皆是声名赫赫,威震一方的大人物,即使是少数默默无闻的人,也是真正的隐士高人,不容小觑。

    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双眸古井无波,空灵清澈,环顾场中众人,朗声说道:“想必在座诸位已经有不少收到消息了吧?隋帝杨广准备明日启程前往泰山举行祭天大典,正式册封阴阳家为国教,东皇太一为国师,东皇太一也会将和氏璧献予隋帝杨广。”

    闻言,室内众人均是面色凝重!

    阴阳家人数不多,但每一个人皆是绝顶高手,隋朝虽然江河日下,大厦将倾,到底还是正统皇室,双方联合,无论是对于江湖帮派而言,还是对于有心争霸天下的义军枭雄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隋帝杨广不死,诸如李密,窦建德等义军领袖终难逃过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而阴阳家为国教,必定会全力扶持杨广,到时候他们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想想杜伏威,李子通,辅公佑,以及莫名死在自家府上的义军头目,没人会想踏上他们的后尘。

    这个武风盛行的时代里,又有几个势力头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没一点武功傍身,睡觉都不踏实。

    一位衣着华丽,须发银白的老太婆握紧碧玉杖狠狠一敲地面,出言道:“老身不管其他,阴阳家湘夫人杀了我孙儿独孤策,老身便要他们以命抵命不达此愿,誓不罢休!”

    这银发老太婆正是独孤家的“老太君”尤楚红,她话语急促,杀意不加掩饰,刚把话说完,便犯了气喘的毛病,重重的咳嗽了起来。

    “奶奶,慢些说,不要急。”

    尤楚红身边一位娇小玲珑,明艳俏美,穿着黑红武士服的少女轻轻拍打着尤楚红的后背,帮她顺气,明亮的眸子里透着关怀之色。

    “尤大姐请放心,我们这里这么多的高手,一定会帮你替孙儿报仇的!”说话的是江湖上颇具名望的“南海仙翁”晁公错,昔年他跟宁道奇交手三百余招,直到宁道奇使出绝技“散手八扑”才宣告落败,乃是江湖上公认的宗师级高手。

    “”

    其他人也纷纷出言议论起来。

    梵清惠见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深感人心可用,要说这些人皆是急公好义,替天下苍生谋福祉的侠义之辈?嘿,纯粹是扯犊子。

    即便是她们慈航静斋,要不是和氏璧丢失,也不会提前出世,按照原来的计划,待隋帝杨广死后,天下军阀割据乱战之时,慈航静斋再派传人持和氏璧代天选君,平定乱世。

    隋帝杨广再不是个东西,也是天子正统,和氏璧要是到了杨广手里,天子掌印,名正言顺,她们还玩个卵子的代天选君,趁早家吃斋念佛玩泥巴去吧,天下没她们的事儿。

    这怎么可以

    慈航静斋还想借代天选君一事,把自家白道领袖的地位推上巅峰呢!

    “梵斋主召集我等汇聚于此,想来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吧?这里没有外人,不妨坦言相告。”

    “蒲山公”李密淡淡开口,他身材颀长,面如冠玉,颔下无须,双手长及膝盖,跟寻常落草贼寇不同,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觉。

    江湖上谁人不知,“蛇蝎美人”沈落雁,“白衣神射”王伯当是他李密的心腹,阴阳家抓了他们两人,完全是不把他李密放在眼中,打脸打得啪啪响。

    饶是以李密枭雄心性,也不由气急,何况王伯当是不可多得的良将,而沈落雁更是他的头号军师,日后争霸天下绝不能少了她的辅助,倘若两人未死,他自然希望将他们成功救出,故而这次慈航静斋广发英雄帖,他李密主动请缨,代表瓦岗寨前来议事。

    瓦岗寨势力庞大,李密也是罕见的武学高手,他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停止了议论,把目光投向了梵清惠,等待她的答复,由始至终,唯有四大圣僧,了空禅师,“散真人”宁道奇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

    眼见气氛差不多了,梵清惠笑道:“明日清晨,杨广的仪驾便会自扬州城东门而出,两万禁军随行,还有阴阳家的长老高手护卫。”

    “事发突然,即便诸位现在调兵遣将也未必来得及,而附近一带的义军首领皆遭了阴阳家的毒手,现在正内乱不断,各自争权夺利,已然成了一盘散沙,难以短时间内组织起来,平野上作战,一旦陷入大军包围,难免损失惨遭,因此,最好的阻截地点便是隋帝沿运河水道修建的行宫。”

    “行宫地形复杂,绝大部分禁军只能驻扎在外围,我们可以事先安排一批人手留守外面,假如行动失利,也可起到扰乱敌军的作用,接引我等陆地离开,亦或是水道遁走。”

    “烦请诸位各自调集麾下高手,这一战除恶务尽,不容有失,否则天下危矣,百姓危矣。”

    众人默默点头,赞同了这个计划,不少人虽然很腻歪慈航静斋这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派头,但也没说什么,顶多心里暗骂两句。

    一帮穿着僧袍的婊子。

    而且,这也是个机会,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天南海北,各方势力皆有,趁着阻截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杨广给做了,单独一人,或一方势力做这事儿,难免要戴一顶“弑君”的帽子,好看不好听,现在这么多人,只要下手隐秘一些,不暴露出来,到时候大家有锅一起背,或者拒不承认,推个干净,也就不了了之了。

    隋帝杨广一死,他们自然可以更加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抢钱,抢地盘,抢女人了。

    一时间,义军首领,军阀头目福至心灵,面面相觑,嘴角含着一抹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