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那日,晴空万里,碧空如洗。

    五皇子身体不好,皇帝很烦恼,皇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办过如此的盛事了。

    这一回的蹴鞠赛,不只是苏氏、纪氏、卢金秀、蛮清欢三姐妹、连久不出府的裴氏、唐氏都来了。

    老夫人年纪大了,不爱凑这个热闹,蛮昱锦屁股还伤着呢,趴在床上是哪都去不了。

    至于张姨娘么,蛮昱锦屁股都打开花了,哪里还有心思出门?

    二老爷么,嘿嘿,一彩棚子的女眷,他好意思去那里头挤着?

    嗯,其实苏氏和唐氏两人,就是去看蛮昱旭蹴鞠的,旁人她们可没兴趣看。

    跑马场入口专门有太常寺的官员在发号牌,拿着号牌找对应的彩棚。

    这一号牌,两寺也是费尽的心思。

    京城里头王公贵戚众多,拿一句戏虐的话来形容,一个砖头掉下来砸中五人,其中就有三个王公贵戚。

    彩棚的位置有视线好的就有视线差的。

    把谁安排在好位置上,谁分到差的,得罪了任何一个都不行。

    没办法,为了谁也不得罪,最后一个小吏想到了个抓阄的法子。

    弄了个大箱子,浑身漆上朱漆,再在箱盖上开个圆孔,正好适合一个人手塞进去的矩离。

    提前将号牌全部锁进箱子,等到那日将朱漆箱子往门口一抬,凡是来观看蹴鞠,每户派一个人,自个从箱盖的孔洞,伸手进那箱子里头摸去,是好是坏全凭运气。

    谁也怪不着他们。

    蛮家这边是让嘉哥儿摸的,小孩儿心性,头一回见这东西,觉得好玩,趴在那大大的朱漆箱上,小手伸在里头一通乱摸。

    一下抓上来一个号牌,众人一瞧,三十三号,位置不是最好,却也不偏。

    嘉哥儿一身枣红色镶金边的衣裳,趴在朱漆箱上,只露出一截粉嫩的小胳膊,别提都有趣了。

    陈郡王府世子妃挺着大孕肚,瞧见小孩就特别的喜欢,再加上嘉哥儿一身喜庆的装束,更是打心眼里的欢喜。

    不由得打趣,“嘉哥儿不如给婶子也摸一下,叫婶子也沾沾你的好运气。”

    嘉哥儿果然又在那箱子里头一通乱抹,抽上来一个号牌,却是十八号,只瞧这数字,就晓得比先前那三十三号好很多。

    世子妃身旁的嬷嬷很会瞧人眼色,见嘉哥儿摸得好,她家世子妃开心。

    笑问道,“小少爷说说,婶子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呀?”

    裴氏嘴角一僵,暗恨这嬷嬷好不晓事。

    这种事要问也问那要好的通家之好,双方都当不得真,管她生男生女,事后哈哈一笑,也就丢到了脑后。

    蛮家与跟陈郡王府并没多少来往,也就是点头之交,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儿,一句话说不到世子妃心坎里头,岂不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也叫嘉哥儿平白得罪了陈郡王府。

    裴氏心里头着急,当着世子妃也只好当做什么事也没有一般。

    嘉哥儿却不晓得这么多,翘了翘嘴角,瞥了那嬷嬷一眼,那脸上的神色好似在讲,“这还用问吗?”

    然后肉肉的小胖手揉揉鼻子,粉嫩的小舌头舔舔嘴角。

    “当然是小弟弟了,小弟弟可以陪我一起玩。”

    都说小孩儿能够瞧见大人瞧不见的东西,听了这话世子妃很高兴,先头她已经生了一个女儿,这一胎自然希望能够生个儿子。

    不管嘉哥儿这话灵不灵,总归是个好彩头。

    一把扯下腰上挂的荷包,就往嘉哥儿手里塞,里头是一支托制造局打造的九连环。

    特意制了回家给闺女玩的,这会儿高兴就送给嘉哥儿了。

    裴氏忙说使不得,嘉哥儿已经把那九连环从荷包里给掏了出来,见此裴氏也就只好作罢了。

    几个月之后瓜熟蒂落,陈郡王府世子妃果然生下一个儿子,高兴之余又觉得嘉哥儿的彩头讨得好,又让人送了许多的礼物上门。

    当然这都是后话,这会儿两家拿了各自的号牌一起进了跑马场。

    找到三十三号彩棚,隔壁的三十四号已经有人了,这家人还不是旁人,交道打的老多的沈雅珊一家。

    没一会儿,三十二号彩棚也有人来了,却是谢家抽到了这一彩棚。

    蛮芊芊与几个妯娌、侄儿侄女一大串人。

    瞧见自家彩棚的隔壁,就是外祖家的姐妹们,谢慧玉没有进彩棚,就直接跑了过来,与表姐妹们在一处。

    谢恂瞧着人群中的蛮清惠,心头荡过淡淡的苦涩。

    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再对四表妹说些什么?

    他以为他们相遇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却原来是错的,徒留下一声叹息,一生的遗憾。

    惟愿四表妹一生遂顺平安喜乐!

    蛮清惠坐在那彩棚中,可以感受到从隔壁彩棚,射过来的那两道饱含深意的视线。

    她在心底里告诫自己,不要去看更不要回头,就当什么也不晓得。

    隔了好一会儿,再不感觉到那道视线,悄悄瞥眼往那边望了一眼。

    在七八个少年中,她还是一眼瞧见了那个人,人瘦了,亦少了记忆中的意气风发。

    蛮清惠低下头盯着自己指尖刚涂的丹蔻。

    忽然一滴水珠滴在了指甲上,她赶紧抬起头,收尽眼中的湿意,心无旁骛的盯着跑马场中央。

    一声锣响,两队人马分别从两边上场。

    这场对阵的是东余书院和青松书院。

    东余书院一身的水绿,青松书院则一身的粉红。

    球还没开始踢,东余书院就笑场了。

    “哦哈哈哈哈哈,青松书院这次来了一群小娘子么?粉色,哈哈哈哈……”

    就连坐在彩棚中的闺秀,都抿着嘴或用帕子捂着嘴偷笑。

    青松书院这一群人真是太逗了。

    青松书院诸人被笑得脸红,拘谨的拉扯自个的衣裳,恨不得能挖个洞钻到地缝里去。

    这一身衣裳自打拿出来,他们就没人肯穿,穿姑娘家的衣裳去蹴鞠?

    还能有比这更逗的事情吗?

    穿了这身衣裳,他们也甭蹴鞠了,只要往场上这么一站,就够能笑死人的了。

    可他们队长说,要的就是这效果。

    什么效果?

    笑死人的效果?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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