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恩恩答应,听的很是认真。

    他在感叹国内变化之快,也在感叹国外跟国内差距,不过他相信,按照现在国内发展速度,不出三十年,肯定赶超国外,位居世界之首,这就是为什么家里那个早退休的老爷子非要他回来当村长的主要原因,想借助机会锻炼,也想他将来回来定居后好好发展。

    他不怕吃苦,怕的是没机会给他苦吃。

    不由得,他也开始羡慕起傅雪来。

    傅雪是出生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家里逼迫,甚至上学都无法继续,听说她读书很好,后来为什么没能考取大学就不知道来了。不过是金子总能发光,她在任何领域都是个不被人忽视的主宰。

    像现在这情况,别说一个才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了,就是他杜泽这个二十几岁的大小伙子也未必能做出今天的成就。

    多少大男人碍于家里的压力不能反抗,而选择逆来顺受?

    可傅雪却做到了一再反抗,甚至将那种强势不讲道理的傅家人也压制的服服帖贴,简直厉害。

    这时候,人群中开始夸赞傅雪,“这姑娘厉害了,早上还跟我们说工作进度呢,说的我们干劲十足啊,这小嘴皮子是真厉害,姑娘以后错不了,肯定是会有个好发展。”

    杜泽也跟着眯了眼睛笑,想着傅雪那可爱的样子。

    “咚咚咚……”哎嘿,这心脏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杜泽愣了会儿,这手心开始冒汗,吃饭都没心情了,想到傅雪一个人回了傅家,这会儿还没回来,怕是要出事?

    “工人兄弟们,你们先吃饭,吃饱了先休息,咱们的确需要赶进度,但也需要你们都休息好才能继续继续保证质量的干活儿,这临开工时间还有一会儿,不着急吃,慢慢来。时间一到立刻开工,到点就下班。那边是新来的工头,你们接下来要一直合作的,大家多说说话,有问题随时跟我提,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你们先吃。”

    杜泽起身都没机会排掉身上的灰尘,直接往山下走。

    路上,杜泽遇到了开车过来的江辰阳。

    车笛声音传过来,杜泽回头,冲车子招手。

    江辰阳车子开到他跟前来,脑袋伸出车窗子去,“傅雪呢,为什么村部都没有人,伯母也不在?”

    “回家了,到现在没回来,你正好过来了,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江辰阳一听,这也担心起来,“快上车。”

    车子飞速在路上跑起来,带起一阵灰尘。

    此时傅家。

    傅雪坐在桌子正中央,低头瞧着满桌子的瓜果,光是瓜子就放了三种,五香的,无味的,还有自己炒出来的南瓜子。

    “雪,离婚这是家里人是不同意的,你来说破了嘴巴,家里人也不会答应。你这做女儿的,不能总想着叫父母离婚啊,这成什么了?”

    王丽大改从前的语气,最近的脾气也似乎变好了,耐着性子跟傅雪说话,像是自己一切都为了傅雪一家着想。

    傅雪还是没吭声,手里攥着母亲塞给她的结婚证书。

    傅老太太端着烟袋锅子盘双腿坐在炕上,炕头上是卧床多年的傅家老爷子,已经多少年没外出走动了,现在不省人事,除了吃喝,什么都不会,瞧着家里人都过来坐一起,他以为是高兴地事儿,嗯嗯啊啊的一阵叫嚷。

    王丽嫌弃的回头白了个眼,继续语重心长。

    “你看你爸也不容易,这么多年都在外面打工赚钱,你能不吃苦不是也是因为你爸赚钱给你花吗?”

    说到这里,傅雪发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婶子,你说清楚,我爸出钱给谁花了?你可要讲良心啊!”

    王丽愣了一下,这脸色就不好了,半晌才呵呵干笑说,“反正都是一家人,那以后你二叔赚钱也给你花,不是一样吗?”

    不提这事儿还好,提起来傅雪就浑身冒火,她语气森冷,刀子一样句句带刺,“傅家人?你们当我是傅家人了吗,当我妈妈是傅家人了吗?就因为你婶子生了个儿子,当我们母女两盒是外人,这么多年我爸赚来的钱没有千八百块也有几百块了吧,这一年到头的开销都是我爸赚来的钱,回头我家里的农田出来的那点钱也被你们搜刮了,我上学的钱还是我妈妈偷偷借隔壁王伯的,然后你们知道了怎么做的?污蔑我妈妈偷汉子,这件事我可可一清二楚。”

    王丽脸色一白,这话就没说出来。

    这件事她从中作梗,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然清楚。

    傅老太太哼了一鼻子,傅刚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开始搭腔,“身正不怕影子歪,自己没做还在乎别人怎么说吗,我常年不在家,谁知道她做什么?”

    傅雪大怒,狠狠拍桌子站起来,“你如果还是个人,这种话就不该说。我妈是谁,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我妈这么多年跟着你除了吃苦还做了什么,你看看我妈身上的那些伤疤,可都是你给的。世界上的夫妻都是同甘共苦的,你可倒好,当我妈妈是牛马,还不如我婶子家养的那些家禽,你一年倒头就知道贴补钱给外人,可想过你自己也是有妻儿的人?傅刚,我告诉你,这婚必须离。你今天不签字,我们明天再来,除非你签字答应离婚,不然别想过消停日子。”

    傅刚急了,一个猛子站起来。

    这是在傅家,背后整个傅家人在撑腰,能帮傅雪的人不在,傅刚可不会怕,声音洪亮的他,指头一下一下的戳傅雪,要戳坏傅雪的脸了。

    “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屁话,我赚钱我喜欢给谁就给谁,你一个外嫁的女儿,哪有这个权利在家里指手画脚,你再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傅雪嗤的冷笑,“除了动手,你还会什么,是不是没长脑子,天天喝酒,早把你喝的变态了。别人给你个屁,你就当做是个宝贝,就知道打骂自己最亲的人,你还有什么本事,你就是个窝囊废。我告诉你傅刚,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叫你一声爸,你不配,就算不离婚,法律上判除你跟我妈妈分居超过两年已经自动离婚,你们之间再不是夫妻,你这熊样子也休想再找到女人,叫你傅刚彻底绝后。”

    对傅刚来说,娶妻生子才是孝顺,他已经没儿子了,这老婆再跑了,那就是个不孝子孙,现在傅雪亲口诅咒他绝后,这等于直接撕烂了他最后一点尊严。

    傅刚怒了,起身左右找东西就要打过来。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太轻声咳了一声,“咳……闹,闹什么闹。都多大的人了,就知道闹。这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太当家呢。”

    傅雪不屑一顾,手里的结婚证书啪的一下摔在桌面上。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还想用野蛮人那一套已经不能用了。你们分居超过十年,感情破裂,你还有家暴史,村长跟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只要我妈妈提出离婚,你傅刚不管是不是答应,法院都会判离。我能来这里跟你们商量,也是当你们跟我妈做了这么多年亲人,可我看,现在是没必要给你们这个脸面。我最后重申一遍,那个房子是我跟我妈的,田地也是我们的,你傅刚净身出户。”

    傅雪还当他傅家人是个人,可谁想到,傅家人早不把自己当人看,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跟经历。

    傅雪起身抓着结婚书就要走,王丽也跟着追过来,知道自己拽不过傅雪,直接去拉扯傅母。

    “大嫂,大嫂。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些话都白说了吗,你不看自己也要看女儿啊!傅雪还小,孩子小不懂事,你大人也跟着闹吗?这傅雪才是多大啊?回头找了婆家,人家一打听你这当妈的是个离婚的人,人家肯定不同意,你说说你怎么就不能为了自己女儿着想啊?”

    傅母当时也考虑这件事了,可这不离婚,难道就真的能给傅雪找到好婆家了?

    傅母说,“弟妹,如果你这十几年来每天担惊受怕的活着,浑身都是伤,更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也被打死了,你还不离婚吗?如果真的为了女儿好,就该离婚。”

    傅雪笑起来,给母亲竖了个大拇哥。

    “妈,你说的对!”

    王丽见这母女两人是说不明白了,铁了心要离婚,自己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实在没办法,回头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叫你们走了,这婚不能离。”

    傅雪就知道王丽也会来这一手,反正来都来了,还怕了不成?

    傅雪拽着母亲躲开王丽,后撤几步,既然暂时不能离开了,那就安静坐下来。

    “我倒是不急了,反正人活着时间多的是。歪头那么大的工程摆着呢,人不见了,总有人会来找我。这个家里面,你身子跟你大伯哥可都是有案子在身上的,谁要是手脚麻利的报了警,怕是有些话说不清楚了啊。”

    老太太不怕威胁,呵斥声盖住了傅刚的惊吓声。

    “胡说八道,这是傅家,是家里事儿,你也是傅家人,能出什么事儿,难道我们自己家里人关门说事儿也要犯法吗?”

    傅雪撇嘴,跟法盲是没办法交流的。

    “没文化真可怕。我也没时间给你们在这里做普法节目,直接说吧,到底想做什么?不离婚,然后呢?我妈妈的婚姻,你们也没权利插手,有本事到时候去法院闹啊,我欢迎。”

    老太太把烟袋锅子狠狠敲了两下,里面还没烧玩的烟草叶子落在炕沿上。

    她随便用袖子扫掉,从炕上下地,去一个柜子里翻了个东西出来。

    王丽端着双臂靠在门口,像是只忠实的看家犬。

    老太太把东西递给傅雪,叫王丽躲开坐好,她这才说,“今天这门是开还是不开,怎么开,随你们。但我老太太当家一条天,这傅家的事儿就必须通过我。你傅雪说的在理,我老太太认,你看看那东西,如果同意,这婚就不离了,到时候你开厂子的那片地,我头一个一分不要的拱手让给你,包括这几年你爸赚来的钱,都给你,还有你那个房子,以及我现在住的房子,都是你的。只要不离婚。”

    好大一个好处啊,哗啦一下,砸在了傅雪脑袋上。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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