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扬有段时间没来看过萧章了,或者说他并不是来看萧章的,一个死了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可事实却是自从萧章死后他来墓地的次数比以前他还活着的时候见面的次数多多了。

    萧章活着的时候萧扬都不曾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更何况如今人都已经不在了,他更不会有什么感觉了,萧扬之所以常常会在萧章死后去墓地坐会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父亲了或者说是良心发现了,他只是寂寞了,寂寞这种东西实在让人难熬,连个争吵发泄的对象都没有了。

    良心这种东西在萧扬身上压根就不存在,一个连自己的父亲死了都不曾流过一滴眼泪的人谈何良心?他只在乎和关心自己的心而已,他只想让自己顺心,至于别人怎么看他完全不在乎。况且别人是如何形容他的,是孝子?逆子?或是什么其他的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又不依赖别人的眼光而活别人的评价与他有何关系?他不在乎,他只是寂寞了,到如今连一个跟他争吵的人都没有了的时候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情绪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在外面浪在外面放肆的狂,可是静下来的时候他的内心里却是空的,空得让他害怕。

    他极度的需要有些什么东西来填满自己的内心,他需要用一些极端的方式来证明自己强大的活着,他抽着烟慢慢走到萧章墓前的时候看见墓碑前已然放着一束花了,并不陌生的花。

    萧扬不屑的摇了摇头“齐之轩,真矫情”,萧扬向来是空手而来的,除了齐之轩他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带着花来看萧章了,每一次看见那些花的时候他都知道齐之轩来过,但齐之轩总是有本事能跟他把时间错开,也是,当你想刻意躲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有办法的。

    就像他当初和萧章一样,他不愿意跟萧章出现在一样的场合,他总是能够巧妙的把时间错开。

    萧扬用脚把那束花往一边踢了踢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墓边,他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他良久的盯着被他踢开了的花,这花又不能当饭吃再漂亮都是虚的。

    他侧头盯着萧章的照片眯着眼睛,就这么安静的望着,看不出眼里的情绪,但从语气中却可以听得出来,萧扬的内心里是不屑而又无奈的,他说“他很得意吧?到死了还时时被人惦记,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萧扬的语气变得有些讽刺了,不知道是讽刺自己还是讽刺萧章?

    齐之轩再礼貌懂事讨人欢心又能怎么样?萧章越是放在手心里的东西他萧扬越是想毁了看看,他就是喜欢这种到最后齐之轩还不是得乖乖的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他不可能让齐之轩逃离他的掌控,齐之轩是唯一能够让他淡漠的心有起伏的存在。

    “你说我要是真的把你的小宝贝怎么样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萧扬轻笑着摇了摇头,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了那一个吻,那个让他心血澎湃的吻。

    然后他就沉默了,回忆一发不可收拾,齐之轩的吻还不赖,那种感觉他是喜欢和享受的。

    萧扬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形容自己吻上齐之轩时的那一种感觉,让自己开心的说法就是他觉得痛快而刺激,对于齐之轩他做梦都想撕了他,但他突然发现撕了他还不如上了他来的痛快。

    他必须承认在天晚上他确实产生了那样的想法,也许很变态,但却是最真实和原始的欲望,如果齐之轩不推开他他可能已经做出了某些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真正的征服一个人不是控制他的脚步,而是困住他的心,困住齐之轩的心想想都让人觉得跃跃欲试和兴奋不已,这份快感可以让他忽视掉自己在那个时候最真实的感受。

    最真实的感受是什么?是萧扬在亲上齐之轩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突然感觉到了涨暧,他像困兽闻到了血腥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他想冲破束缚,但同时也让他感到不安和上瘾。

    “齐之轩”,萧扬轻轻的念叨着这个名字,齐之轩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萧扬常常不明白齐之轩到底是谁?是敌人是仇人还是想要保护的人?对于萧扬而言齐之轩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因为有齐之轩那样美好的人的存在萧扬的可恶才显得有意义,齐之轩是美好的,除却他那个让萧扬恨得牙痒痒的身份,萧扬必须承认齐之轩是美好的,齐之轩有着特别淡然的气质。

    他安静的时候即使藏匿于人群也一眼能看见他的与众不同,而他也有绅士优雅的那一面,恰到好处的谈吐,恰到好处的笑容,让人感觉平静而温暖,虽然他已经很久没见齐之轩笑过了。

    为什么齐之轩不再笑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齐之轩慢慢的就不再欢笑和说话了?

    齐之轩在其他人面前从来不会那样,而且他记得小的时候齐之轩好像还挺活泼的,他记得他曾无畏无惧一脸天真无邪的摇着他的袖子叫哥哥,他那时候也惊叹于那个小家伙的可爱,只是那个家伙注定是要成为他的绊脚石的,所以他一点也不喜欢齐之轩的那份可爱。

    就是那份可爱夺走了太多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萧扬觉得或许齐之轩对自己惧怕而又厌恶的吧,齐之轩很少抬头看他,有好几次齐之轩在萧章面前都是开怀大笑的,他乐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就像一个小月亮,但是一看见自己出现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变得沉默而谨慎。

    他从不开口在萧扬面前说不,甚至很少在萧扬面前开口说话,他总是略显为难而心疼的样子低着头沉默的看着他与萧章不欢而散,而萧扬也理所当然的觉得这个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一个私生子有什么权利说话和说不,所以现在的齐之轩也不能在他面前说不。

    萧扬在同一个地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了很久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离开了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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