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乎在床边等了一会,确认沈偲欢再没发送新消息过来,才把手机放回王也枕边。

    他又忍不住唉声叹气了一番,此刻,他这不要命的小堂弟,勉力侧过脑袋,正定睛看着桌上的一瓶糖果。

    那糖果瓶上,是一个少女笑容灿烂的脸。

    哎,明知道自己的状态即便是白日清醒之下,也不宜自己开车上路,他居然还大晚上,吃了药后飙车。

    要不是当晚正好有一个外地人开错路,误入了那条小路,发现了田地里冒着烟的车子,王也可能就没救了。

    他脖子边其中一道伤口,几乎是堪堪擦过了大动脉啊……

    记得,他昏迷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醒转,睁开眼第一句是:“怎么样了?”

    当时,他嗓音沙哑,王乎不得不弯腰把耳朵贴在他嘴边,待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王乎热泪盈眶地抓抓他的手,说:“没事了小也,没事了,你挺过来了!”

    但答案他似乎并不满意,他又哑声重复了一遍:“欢……欢怎么……样了?”

    王乎微微一愣,赶忙答道:“她也没事,昨晚还来过医院做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闻言,王也闭着眼默了默,又缓缓睁开疲惫的眼,看向窗外看,但窗帘紧闭,他一字一句地说:“现在……几点?”

    王乎看了看手机,“快九点了,晚上。”

    “帮我……发微信给……”才说了没几个字,却好似爬了万丈高山,胸口缓慢起伏,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继续说:“……给欢欢。用我的手机,我说,你打。”

    当时,王乎的胸口不知为何像堵了团棉花,难以名状的窒息感和压抑感,但他默默照做。

    发完微信,他的小堂弟这才想起问自己的状况,“二哥,我是……残废……了吗?我感受不……到我的……身体……”

    若是换做大堂哥王之,这时绝对会心疼万分,但又怒气冲冲地说:现在知道怕了?!不要命吃药飙车的时候干嘛去了?!

    可他是王乎,他柔声安慰道:“没有的事。只是伤得比较重,你好好休养,会好的。”

    ……

    王乎从回忆中拉回思绪,再次叹了口气,和坐沙发上的江天澈说了两句,便退出了病房。

    但他走没两步,突然停在了走廊中央,低头捂住了脸。

    该怎么办啊?!

    王也喜欢欢欢,他一直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命都不要,居然只是想去看她一眼???

    不,也许,他的小堂弟,是抱着万一欢欢有个三长两短,就跟着去了的想法。

    遥想当年,长辈们聊起他们这“之”、“乎”、“者”、“也”四个堂兄弟,常说:

    王也这小子,一看就是四个里最没心没肺的。

    不过也好,洒洒脱脱,不受束缚,想必不会受什么感情上的苦。

    束缚?

    他这是把自己装进了一个牢笼里啊,方寸之地,四面是墙,暗无天日,没有出口。他就那么缩在里面,却甘之如饴。

    哎……

    还有小澈,他自然不是王也通知来的,王乎也没有。

    王乎是在医院里和他偶遇的,当时他从一个专家办公室出来……

    这帮孩子啊,怎么一个个……

    王乎这几天,似乎把这半生的哀叹都给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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