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无眠不紧不慢“哦”了一声。

    这一声哦给虞容音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脑袋嗡嗡作响,摄政王刚才说什么来着,昨夜血洗了齐鲁两大将军府,心里妈呀一声,跟着双膝跪在地上。

    宫无眠反应极快的侧身躲开了,若是虞容音在她身前这么无意识的一跪,这京都不等传出什么流言蜚语,与她不利。她确实想让虞容音跪在自己面前,但至少不是今天这个时候。

    接着便看见管家端着金鞭走了进来。

    金鞭在阳光下金光闪闪,不知怎的,宫无眠又想起了夙冥所说的血洗齐鲁两大将军府一事。

    前世,齐、鲁两大将军在夙焱在位的第三年联手叛变,也正是这场宫乱让她容貌尽毁,如今两大将军府却一夜之间被夙冥血洗,也就是说,原本明年的宫乱不会出现,她应该也不会被毁容。

    看来重生一世,不但她变了,也让很多事情发生了变故。

    只是有些奇怪,夙冥是如何知道两大将军心怀不轨的呢?

    宫无眠看向夙冥,却发现他正好仰着下颚,双目微闭。

    “这边是微臣祖传的金鞭,请王爷过目。”宫瑾之凝神接过金鞭,亲自捧着到了摄政王身前,意在让他开眼。

    夙冥却脸眼睛都未睁开看一看,手指节奏分明的敲着桌子,沉声:“信国公,既然尊夫人这般说了,那便开始吧。”

    宫无眠那个乐啊,行啊,孺子可教也,不愧是摄政王。

    宫瑾之看了一眼虞容音,既是跪下去了,王爷没让起来便不能起身,王爷说开始?终于反应过来,摄政王是指他夫人回答二女儿的那三声‘上家法,鞭刑’。

    王爷要看鞭刑!

    那么问题来了,宫无眠只是问了三个问题,且并没有指出具体是何人所犯,宫瑾之将大厅里的人全部扫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定在了那个脸上还扎着飞刀的丫鬟小莲。

    小莲似乎感觉到了目光,心急如焚下自己拔下飞刀,又是一声惨叫,却还是没忘自救:“老爷饶命,老爷饶命……”眼睛时不时飘向跪在地上的夫人。

    小莲的求饶非但没让宫谨之有一丝怜悯,反而更是有些生气,他这个人心细得很,小莲的这个动作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不由得锁了眉头,缓缓道:“管家,上家法。”

    家法自然就是那把万众瞩目的金鞭。

    “是老爷。”管家拿过金鞭,走到了小莲身侧,一切准备就绪。

    “打!”宫瑾之一声令下。

    管家手中的金鞭随即被甩开,在空中呼啸着盘了个旋。

    “啪!”

    清脆的一声响,犹如晴天的一道惊雷,鞭声回荡,可想而知这鞭子的威力。

    “啊!”

    即使知道自己逃不过这顿家法,小莲还是趴在地上惨叫了出来,此时是夏天,衣衫本就单薄,鞭子狠狠的抽在她的后背,衣衫瞬间炸开,血肉翻飞,原本脸上顶疼的伤也已经不那么重要,仿佛去了半条命。

    一直平静看着小莲受刑的宫无眠,掏了掏耳朵,在管家即将甩开第二鞭之时出了声:“等一下~”

    小莲巴掌大的小脸此时已疼的扭曲大,这无波无澜的三个字却让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原来家法如此残酷,即便她知道这顿鞭子逃不过,可大夫人说了,会提前交代好管家,不会下死手。

    可如今她才挨了一下,便已是去了半条命,而管家,也是铆足了劲的抽在她身上,小莲想死的心都有,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背叛的二小姐竟然喊停了。

    宫无眠站在原地没动,而是看着小莲似不忍心:“小莲,这第二鞭下去,只怕再无生还的机会,你我主仆一场的份上,临死前,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再无生还的机会?小莲心里苦啊,这会才终于看明白,大夫人这是放弃她了,可她不甘心,她帮大夫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于是撑着疼痛难忍的身子,向前爬了一步,又爬了一步,终于没有了力气,声音虚弱:“夫人……”

    所有人得目光看向了虞容音。

    “嗯?”

    宫无眠与夙冥同时发出,相互看了眼。

    虞容音吓坏了,“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旁边梅沁的裙子,梅沁一个不稳,重重摔在了地上,自己又叽里咕噜爬了起来。

    虞容音没想到小莲就快要死了,却还妄想着要自己救命,贱婢不过是一颗棋子,死就死了,她还能培养小花,小草,谁在乎她是生是死。

    板着脸生生打断了小莲的话:“你还有什么资格喊我一声夫人,若不是你挑拨离间,若不是你让我蒙双眼,差点冤枉了我宠了半辈子的二姑娘。

    虞容音气的抬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小莲:“管家,打!给我狠狠的打这个忘恩负义,不忠不义的贱婢,让她知道,背叛自己主子的下场是什么,看她下辈子投胎,还敢在作怪,打!”

    管家许是气血上涌,虞容音这么一通喊,他二话不说,抬手干净利落的就又是一鞭,小莲瞪着大眼睛,再无声息。

    第三鞭还未抬起来,管家上前探了探鼻息,回道:“回老爷,夫人,人死了。”

    宫瑾之刚要向摄政王请示,便止住了。

    虞容音走到摄政王身前,跪下来,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王爷,臣妇有话说。”

    夙冥睁沉声:“夫人起来说吧。”算是准了,也算给足了面子。

    虞容音松了口气:“回王爷,这两个人一个是清心庵给二姑娘送饭的师父,一个是二姑娘倾心以待的贴身丫鬟,臣妇万没想到二人竟合伙陷害二姑娘,若不是二姑娘聪慧,又得王爷相助,只怕……

    说着拿出帕子摸了摸眼泪,又道:“只怕当真就蒙混了过去,是臣妇糊涂,一时未想到竟还有易容之术,若没有王爷,臣妇定会后悔莫及,所以,臣妇有个不情之请,想求王爷将这两个人交给二姑娘处理,一来,可以解二姑娘的心头恨,二来,也是告诫府中其他人,不可对二姑娘生出不忠不义的心思。”

    夙冥没有表示,而是对着宫无眠挑了挑眉:“你意下如何?”

    宫无眠自然知道,虞容音就是想让她来做决断,好试验自己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料,与以往有所不同了,于是绞着十指,半晌才似下了决心:“眠儿年幼,只怕会处理不妥,全凭大夫人做主。”

    虞容音见又回来了,只好道:“管家,叫人将静月师父送回清心庵,交于静心师太处置,毕竟是佛门中人,还是由他们自己处置也算合情合理,至于小莲这个贱婢,背信弃义,陷害主子,又胆大包天的诬陷摄政王,活罪不能免,死罪更难逃,将她扔去乱葬岗以赎罪。”

    “是,夫人。”管家领命。

    虞容音又想起了什么,对着身边的梅沁吩咐:“快去,快去吩咐厨房,紧着给二姑娘做些压惊的吃食,二姑娘今日可是受了十足的委屈。”

    宫无眠欠了个身:“眠儿谢谢大夫人。”

    这时,一身狼狈的管家折了回来:“夫人,夫人……这外面突然响了一声雷,小人一回头,小莲就被雷劈中,整个人没了一块完整的地方,这……”

    宫无眠笑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前世,她所有的苦难,小莲都参与了,如今倒也应了她自己那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谁知,夙冥道:“出去,本王有事问宫无眠。”

    慎独走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众人走出大厅,还十分贴心的关上门,厅里只留下宫无眠与摄政王,还有一只鸩雕。

    宫无眠百无聊赖的与鸩雕大眼瞪小眼,:“络腮胡子的易容是王爷做的。”

    夙冥道:“不错。”

    宫无眠有些不解:“我与王爷无冤无仇,王爷为何想害我?”

    夙冥却来了个反问:“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倒是解释解释,为何解毒解只解一半,是想让本王不得好死吗?”

    宫无眠一惊,却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王爷,民女当日在清心庵,手中也只有您给的银针包,双蚕毒能用银针压制住,民女敢保证,这青夙也只有民女能做到,另一半毒,自然是后面要解开的,何况,民女也将身份告知了王爷,王爷今日不是找来了吗?”

    夙冥看了她一眼,幽幽道:“不,你是想让我拖住苍黎,你在利用本王。”

    既然被人家看出来,也没必要隐瞒,宫无眠直言:“王爷所说不错,确有这个原因,但那也是为王爷积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夙冥冷笑:“本王昨夜杀了很多人,不在乎多一个。”

    又忽而话锋一转:“听闻,你与苍黎自小定了婚约?”

    宫无眠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说杀人吗,怎么扯到了婚约。

    可她还未回答,便又看到夙冥愤然起身,身后的椅子“框”一声倒在了地上。

    夙冥大步走向厅门,头也不回的道:“本王体内的毒一日不解,你这婚便一日不能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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