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平浪静的一天在即将结束的时候陡然升起了波澜。

    “哥,收到了封律师函,”景逸脸色有些凝重。

    端坐的景颢瞥了眼封皮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很奇怪吗?”

    “哥,我看了,是鑫泽苑原业主联名起诉我们,理由是赔偿款不公和擅自变更土地类型。”

    “我已经查阅了有管鑫泽苑项目的资料,发现确实存在问题。”

    景颢抿了口水,“有什么问题?”

    “首先,依照法律,土地类型变更要符合四项规则,但鑫泽苑一条也不沾边。”

    “其次,拆迁补偿款应根据当地地理位置综合多种因素来衡量,可合同上却写着以当年地产行业均价来算,存在明显的不平等。”

    “最后,资金是由基金会流出的,改建后的利益应该按出资比例均分,可按现在看来却是江直海一家独大。”

    “说的不错,”景颢赞许道,他随即话锋一转,“这件事你别管了。”

    景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哥,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理黑白不分吗?”

    “有些东西本来就是灰色的。”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出去,”景颢下了最后通牒。

    景逸愤恨的将律师函撕的粉碎丢在了他的桌子上,气冲冲的摔门走了。

    伴着余音,景颢闭上眼轻轻揉捏着眉心。

    霎时间,躺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说。”

    “景总,陶大勇人已经找到了,本名陶勇,是鑫泽苑的业主。”

    “据他说,三天前曾有个女人找他,说您准备移民美国,再也不回来了。”

    “定时炸弹也是女人给的。”

    景颢轻轻敲着桌子,“给他看照片了吗?”

    “看了,他确实认识程欢,因为与她舅舅是邻居,那天只是遇见闲聊了几句。”

    “还说什么了?”

    “因为天黑,他没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只记得她不是很高,约有一米六左右。”

    “暂时看住他,还有用。”

    “是。”

    景颢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尊玉佛,冷色的眸子流露着诸多疑惑。

    居民不满拆迁补偿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大社交平台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加上没有官方回应,形式越演越烈。

    明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景颢却并没有着急走。

    办公室门被人急躁的推开,消失多日的季晓白闯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外面都炒成什么样了?你是在玩火知道吗?”季晓白用力捶了下桌子。

    景颢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汪直海坐不住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资料是假的,”景颢毫不在意他的怒气。

    “明知道这是场死局,明知道毫无胜算,你却还是一意孤行的拿居民做诱饵,窥探人心,挑起风浪!”

    季晓白的手机响了。

    “江总,”他深吸了口气。

    “好,我会处理的。”

    挂了电话,季晓白神色平静了不少,“你有的时候真的很残忍。”

    “我没的选。”

    男人大步流星的离开,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景颢一人,像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独行者,背离了整个世界。

    程欢躺在沙发上,美滋滋看着新闻报道。

    “有什么好事让你开心成这样?”陆嘉将果盘放在了桌子上。

    “正义的力量,人民的审判,”程欢扬了扬手机。

    陆嘉凑了过去“鑫泽苑业主起诉联合基金会及其控股集团。”

    “对啊,”程欢看着神情恍惚的陆嘉疑惑道,“你怎么了?”

    她僵硬的笑了笑,“没事,我去看看汤好了吗,”

    程欢有些摸不着头脑。

    饭后,程欢主动把电视调到了当地的每日新闻,期待着主流媒体的声音。

    “鑫泽苑事件出现惊天反转!!!”

    女播音员的旁边贴出行加粗的黑体字。

    “联合基金会已贴出紧急声明,业主所持资料均系伪造,流出处不明。”

    “且业主之一陶某承认,此番起诉主要是想向联合基金会施压索取更多的财物,内容不实。”

    播音员的嘴一开一合,程欢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

    “怎么会这样?”她蹭的站起来跑到了电视机前。

    “那些资料是我亲手拿的,怎么会是假的呢?”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里是惊恐和无助。

    “难道?”凉气顺着尾椎骨爬了上去,程欢登时瘫坐在地上。

    “程欢你怎么了?”陆嘉赶忙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程欢眼圈发红,身子软的像滩泥,任由她拖拽着,喃喃道,“怪不得那么容易……”

    “什么那么容易?”陆嘉摇晃着目光涣散的她。

    “都是他算计好的,”程欢推开了她,身子打着摆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趴在床上,急促的铃声响了起来。

    是韩天明。

    “舅舅,”程欢放低的声音里压抑着委屈。

    “小欢这是怎么回事啊?资料为什么会是假的?”韩天明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程欢手扶着额头,碎发搭在脸侧,“是我不好,太大意了。”

    韩天明重重的叹息了声。

    半晌才开口,“你也别太自责了,那些人狡猾的跟狐狸是的,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听筒里换成了阵阵忙音,她忍不住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资本的重棒将普通又渺小的她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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