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宿醉后头晕脑胀的程欢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低头闻了闻,不由嫌弃的皱起了眉头,身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酒气。

    “啧啧,”她轻手轻脚的下床,穿上昨晚精心挑选的衣服,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的,拎起包踏上了人生新征程。

    “和平医院302,”她边念叨着边拦了辆车。

    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下了车站在病房门口,程欢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来医院报道?

    但现实并没有容她多想,因为门毫无预兆的从里面打开了。

    “程欢?”

    季晓白看着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是来找景总的吧?”

    “嗯,”程欢尴尬的点了点头。

    季晓白走了出来,“他醒了,进去吧。”

    想起那张冰块脸,程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把眼前和蔼可亲的季晓白当成了盟友,“你呢?”

    “我出来透透气,”季晓白朝她眨了眨眼。

    “在外面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霎时间,程欢感觉他声音都已经实体化了,像冰碴似的,嗖,扎在了她身上。

    季晓白宽慰的笑了笑,“快进去吧。”

    程欢深吸了口气,推开了半掩的房门,极力克制着自己发颤的声音,“景总,您好,程欢向您报道。”

    “哦,”景颢眼皮也没抬,“去给我弄点吃的。”

    “您想吃什么?”

    “粥。”

    “什么口味呢?”

    “看着买,什么都要问,你脖子上按得是个摆设吗?”

    程欢觉得他跟这个人简直八字不合三观犯冲。

    她努力地劝说自己,在心里默念,那是老板,衣食父母,不能得罪,然后温柔的笑了笑,“好的,您稍等。”

    她踩着高跟鞋淡然的离开了病房。

    本来想去医院自带的餐厅,但考虑到总裁挑剔的嘴和金贵的胃,她果断换个了家高档的餐厅,然后狠了狠心,把单子上的几种粥都点了一遍。

    “景总,粥买回来了。”

    景颢扫了一眼,发现她还稍微有点脑子,就指了指了桌子上的空地,“放那吧。”

    男人慢条斯理的舀了勺放进嘴里,脸上的情绪晦涩不明,半晌他才拿起旁边的手帕,擦了擦嘴,点评道,“还不错。”

    程欢暗暗地松了口气。

    “要发票了吗?”景颢忽然没头没尾的丢出句话。

    “嗯?”

    “没有发票概不报销,”在程欢茫然的目光中男人幽幽的躺了回去。

    “……”

    “去买点车厘子吧,要菲律宾进口的,深紫色,直径不能低于2公分。”

    程欢咬紧了牙关,努力维持着笑容,“请您稍等。”

    一出门,正好遇见了从放风回来的季晓白。

    “你这是要去哪?”

    程欢无力的笑了笑,“给景总买车厘子。”

    “这附近也没有商场呀。”

    “我找找看,不行打个车。”

    季晓白想了想,“我开车送你去吧。”

    “季晓白进来,我有事找你。”

    “……”

    “白哥你忙吧,我自己能行的,”程欢带着满身的委屈匆匆的走了。

    季晓白叹了口气,“你把她弄进公司就是为了欺负她?”

    “没啊,只是让她跑跑腿而已,怎么你心疼了?”

    季晓白不想跟他在这事上扯皮,直接把一沓文件丢给他,“江直海昨天给我的,鑫泽苑土地类型变更后的分成协议。”

    景颢草草翻看了两页,没有吭声,在落款处龙飞凤舞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季晓白环抱着双臂斜斜的靠在墙上,“与虎谋皮,当心玩火自焚。”

    景颢冷笑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季晓白,“恐怕与虎谋皮的另有其人。”

    闻言,季晓白又恢复了平时笑嘻嘻的模样,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拿着签署好的文件走了出去。

    程欢打车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场,拿着个塑料袋在一堆车厘子前挑挑拣拣。

    上班第一天,就颠覆了她无数次幻想里职场的模样。

    被老板怄气指使的愤怒积蓄在胸口却敢怒不敢言,她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了资本的力量。

    她吸了吸鼻子,把不争气挂在眼角的泪水擦掉,将挑好的车厘子称重结账,并且长记性的要了发票。

    她脸上重新挂好笑容,彬彬有礼的走了进去,“景总,车厘子买来了。”

    “去洗干净。”

    “好。”

    她小心地一点点将上面的灰尘泥土擦洗干净,生怕又惹来冰块脸的不满。

    “请用。”

    看着他没有挑出什么毛病,程欢如释重负,她小心地开口道,“景总,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我是否可以回公司工作了呢?”

    “回公司干什么?我的保镖自然是要时刻跟我待在一起,”景颢用看白痴的目光扫了她两眼。

    “……”

    闻言,程欢的笑容渐渐僵硬起来,“您说什么?”

    “怎么人事没跟你说嘛?没关系,现在知道了吧?”

    “怎么?你不愿意?”

    景颢看着她,将核吐到了垃圾桶里,被车厘子汁染过的嘴唇异常的嫣红。

    程欢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心里快速的盘算着。

    虽然这份工作带给她更多的是折磨但也是最快接近旋涡中心,掌握证据材料的有效办法。

    想清楚这些,她重新抬起头,“能跟在您身边是我的荣幸。”

    景颢对着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他点了点头,指了指门口,“那就去做你保镖该做的事吧。”

    于是,穿着高跟鞋站岗的程欢成了医院走廊里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凡是路过这儿的病人都会好奇的伸着头往里看两眼,到底是何方神圣谱这么大。

    程欢面上保持着微笑,心里早已经把安然躺在床上的景颢掐死了一万遍。

    中午,在景颢的指名要求下,她挤着公交奔赴5公里以外的一家甜品店买了提拉米苏又赶赴3公里外的连锁店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打包了份牛腩汤。

    一通折腾下来,程欢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在下午四点的时候,夹着电脑走进来的季晓白拯救了她。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跟景总说,”男人温和的笑了笑。

    程欢看了面无表情的景颢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异议,这才放心大胆的往外走。

    走出医院,她长长的舒了口气,毫不犹豫的回头朝景颢所在的病房方向竖了个中指,“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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