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好了一切关系,权时一才见到了监狱里的这个女子。

    看着她一步步的走来,在自己的对面坐下,双眼无神,有的只是被监狱生活磨平棱角的妥协,权时一的内心不禁感慨万千,三年过去了,当时风光无限的大明星,如今却落得面黄肌瘦,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一切的起因,不过是当初好心去看望了一个朋友。权时一想,不管是谁,都会不甘心的吧,分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落到了如此下场。

    “你,受苦了。”不知道为什么,分明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分明他们还没查明真相,但看到舒回的时候,权时一还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和她说这句话。

    原来,我们伤害的,不止一个女孩儿。

    他想起了当时舒回的愤怒,她怒斥他们为何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一切罪名安插在她的头上,她大声的哭喊,为自己伸冤,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那时的人们,更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找出了伤害平安的真凶,这样,他们才能安心,才能安慰自己,虽然做错了,但起码他们努力的挽回了,他们,总算是为平安报了仇。

    但是他们都忘了,对平安也好,对舒回也好,他们都太绝对,没有尊重过真相,总是凭借着自己的中心思想去判断事物的好坏,那个时候证据漏洞百出,所有的人都认为是这个人手段高明,掩盖了一部分事实。

    殊不知,真正掩盖事实的,并不是她。

    他们也从未曾怀疑过,为何一直申诉着自己无罪的舒回会在某一天后不再为自己辩解,现在再回想起审判当日,坐在被告席上的舒回。

    安静的,麻木的听着法官对自己的审判,那时的她好像并不在意法官在说什么,有的,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与空洞。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舒回,和那个时候的平安,有着一样的眼神。

    李启世和风霁都不敢进来,因为在当时,找出证据的是他们,现在要推翻自己证据的,也是他们,他们,哪儿还有脸见这个被自己害了的女孩儿呢。

    在监狱里度过了三年,这个还未满三十岁的女孩好像一下子到了人生的后半阶段,并不是说舒回长得很老了,漂亮的女孩儿,本就得天眷顾,是感觉,舒回此时给权时一的感觉,就像是经历过人间百事的样子,看透了一切,人未老,心已衰。

    舒回看向权时一,这个她曾经喜欢的男人,此时的她,眼睛里早已没有看到心上人的光亮,也没有看到仇人的怨恨,舒回就像在看陌生人一般,定定的注视着权时一。

    “还好。”她说。

    还好,我起码还活着,还好,你们还愿意来看我,起码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舒回……”哪怕你像平安那般怪我们,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不带一点儿感情的看着我好吗?

    你这样,我该怎么掩饰我的歉疚。

    “你在难过什么呢?”曾经那么厌恨的看着我的人,你在难过什么呢,或者是,你在对着我歉疚什么呢。

    “我……”他说不出口,要他怎么说的出口,我在难过我害了你。

    “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她知道,除非有事,不然这个人不会想看到她的。

    舒回的话,拉回了权时一的一丝理智,他似乎才想起来,今天来这儿的目的。

    “舒回,平安那件事,不是你做的吧。”

    舒回在听到权时一这句话时,眼里闪过的光亮没有逃过权时一的眼睛,果然,是这样。

    但随即舒回又变回了刚才的样子,淡然的,荒芜的。

    “现在说这些,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吗?”三年了,我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来问我,当初那件事到底是不是我做的,现在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二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孩子的大好年华,人生,只有这么一个大好年华,我的事业,朋友,亲人,我三年的青春,全都死在了这个监狱。

    我也曾抗争过,也曾辩解过,可难道不是你们,不曾相信吗?那现在,又为何要来问我呢?

    “有意义的舒回,你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度过余生,你应该灿烂的生活。”所以我求求你,帮帮我们,也帮帮你自己,打起精神来好吗,我们错了,所以我们想弥补,这一次,还你真相,还你公平,让你做回那个堂堂正正的舒回好吗?

    要怎么灿烂的生活呢,背了这么个污名,这一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吧,就算她出去了,还有几个人愿意接纳她?她,不是耻辱吗,在这个地方三年,就连她的父母都从未来看过她,也是,他们的女儿给他们丢脸了,他们哪儿还肯来看她。

    所以,她经常,在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是否是生活在梦里,庆幸的是她今天看到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告诉她,她还活着,这就够了,只要活着就够了。

    权时一看的出舒回态度消极,她太绝望了吧,以至于连希望都拒绝拥有。

    “舒回,平安回来了。她现在很好,在国外摸爬滚打三年,成了国际影后,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耀眼,她成了我们所有人的骄傲,她可以的,你也可以不是吗,你不是最最最讨厌她了吗,打起精神来,和我们一起找出真相,然后逃离这个地方,再创造你的辉煌好不好。”你能做到的,这件事,本就不是你的错啊。

    平安?

    舒回总算有了一丝人气,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是啊,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平安了。”

    但是你们不知道吧,这三年来,除了最开始的那年,后来的两年,平安都会时不时的找人来看我,虽然我从来不知道。

    狱警跟我说,我之所以能在没人庇佑的情况下安稳的活在监狱里,多亏了我的朋友,他会按时的给监狱打钱,所以狱警会照顾我一点,虽然他们没告诉我是谁,但我知道,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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