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霖沉声音带着笑意:“我说真的,不逗你了,我真的是有事跟你说。”

    安酒酒重重的哼了一声。

    司霖沉脸上的笑意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刚才是我错了,我道歉。”

    回答他的仍旧是安酒酒一个重重的哼声。

    司霖沉笑了一会儿,收了收,认真道:“别哼了,难道你不想知道,我这次受伤,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安酒酒下意识的想哼,哼到一半回过神来他说的是什么,于是转过脸去看他:“你想说什么?”

    “我这个礼拜,去了一趟旧金山,”他松开她的手,“我见到安晟了。”

    安酒酒一颗心提起来,听到他接着把话说完:“我这次受伤,就是安晟派人动的手。”

    对于这个早已经知道的答案,安酒酒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她更担心的是司霖沉接下去要说的话,她了解司霖沉,司霖沉既然提了,这次便一定会把事情问的清清楚楚才会罢休的。

    她有些不安的咬了咬唇。

    果然,司霖沉接着问她:“我见到安晟,安晟对我的恨意很重,这次受伤,如果不是我提前有准备,兴许便回不来了……”

    他可以停顿,果真见到安酒酒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他不动声色的接着往下说:“可是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来没有见过安晟,更没有跟他打过交道,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连带着你,”他抬眼,黑眸紧盯着安酒酒,“连带着你,四年前也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跟着他一起来陷害我。我并不是在怪你,只是,我想要一个解释。”

    安酒酒心里挣扎,垂着眼不敢看他,嘴唇绷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

    “酒酒,我可以不计较所有的事情,也可以答应你不动安晟,但是他想要害我,我总得要知道理由,即使不能反击,我也不可能任由他将我一步步逼向决绝,”司霖沉道,“就算我真的做了什么不可饶恕,也总该让我知道理由。”

    安酒酒依旧是低着头,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在不停地说着,告诉他吧,没什么不能说的,这件事情本来罪魁祸首也不在他,告诉他也没关系。

    另一个就不断地跳出来说,不能说,那是你的父母,你说了就是背叛,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

    然后两个人就打了起来,搅得她脑子一团浆糊。

    司霖沉耐心的等着她,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她开口,于是叹了口气:“你既然不愿意说,那便不说把。”

    安酒酒愣了一下,讶然的抬头看他,却见到司霖沉转身,想要下床,于是赶忙问他:“你要干什么?”

    “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不勉强你,可是安晟无时无刻的想要我的命,我也得做好准备,在这个医院这么待下去,可能哪天我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疯了吗?”安酒酒赶紧拦住他,“你伤还没有好,现在出院,不要命了?”

    “那怎么办呢?”司霖沉停下步子,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那我能怎么办呢?”

    安酒酒默然的跟他对视。

    忽然觉得心疼。

    不仅是因为司霖沉,也是因为自己。

    她低下头,在心里轻声的跟母亲说了句对不起,然后脑袋里的第二个小人在一瞬间消逝不见。

    第一个小人胜出了。

    她开口:“我说。”

    安酒酒的母亲叫姓沈,单名一个静字。沈静长得很漂亮,安酒酒的父亲安远和她相爱之后,也收了之前的花花肠子,好好地在跟她过日子,两个人很相爱,感情一直都很好。

    只是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日子很穷。

    但是两个人也没抱怨过,一直脚踏实地的过日子。后来沈静生下了安酒酒,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司勋豪。司勋豪对沈静几乎是一见钟情,即使是知道了沈静有老公和孩子,对她的追求也没有停止过。

    那时候安酒酒家里太穷了,司勋豪为了沈静,同时向医院和安远的工作单位施压,两个人同时都失去了工作,没有办法,为了日子能过下去沈静和安远无奈离了婚,沈静也跟了司勋豪。

    可是心里面仍旧是挂念着安远。

    安远心里面也一直想要把沈静找回来,但是碍于司家的权势,一直没有办法,就这么过了一年,安远存了点钱,想带着沈静逃跑,可是路途中却被司勋豪发现了,两个人走投无路,沈静不愿意跟司勋豪回去,于是跳河自杀了,而司勋豪却反而将沈静的死怪罪在安远身上,使了手段给安远安了个杀人的罪名,结果判了安远整整二十五年。

    司霖沉坐在病床上,听完了安酒酒说的整个故事。

    他心里面无波无澜,甚至有些想笑,他也真的是笑了一声:“你真的相信这个故事?”

    安酒酒抬眼,不解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司霖沉摇头,心里面止不住的心寒:“你在司家生活了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奶奶是怎么对你的,父亲又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不清楚吗?尽管像你说的,兴许父亲是出于内疚不安所以才对你好,但是整整十八年,如果我父亲真的这么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又怎么可能将一场慈父的戏码演上十八年直到他死?!”

    司霖沉对沈静的印象不深,因为她带着安酒酒来到司家不过一年便去世了,他那时候还小,记不清她来到司家是否心甘情愿。

    但是他记得,很多个夜晚,他起夜如果书房,都能看到司勋豪拿着沈静的照片,一遍遍的看,手指擦过照片,就像是真的擦过沈静的脸。

    而那个时候,司勋豪脸上都是化不开的深情思念。

    司勋豪对司霖沉自小都很严格,唯有在这样的晚上,司霖沉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也会心痛到落泪。

    一往情深的思念是装不出来的,尤其是司霖沉也这样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更能体会出当初司勋豪的心情。

    他不知道沈静是否爱司勋豪,但是他能肯定,司勋豪对沈静的爱,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到沈静,包括司勋豪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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