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酒酒肯定的点点头:“不过我们还需要你帮忙作证。”她顿了顿,补充的问道,“可能要上法庭,你害怕吗?”

    宋小明摇头:“我不害怕,只要能帮王叔叔,我可以作证。”

    安酒酒心头微暖,探身过去抱了抱他。

    唐易和安酒酒给宋小明录了口供,吩咐他回去好好上课,又再三保证自己会竭尽全力救王鹏出来,这才离开学校。

    他们去了宋家。

    宋小明还未成年,口供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不具有法律效应,必须得得到监护人的签字和担保。

    两个人到宋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宋母出门工作,看到他们,面色僵了一下。

    她脸色也并不好,看上去很憔悴,无精打采的,跟她们打招呼也有些力不从心:“唐律师,安律师,你们怎么来了?”

    唐易瞧她一眼,也不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将宋小明签字的口供拿出来:“关于这份口供,我们想请您核实一下。”

    宋母接过去看了看,神情立马紧张起来,很快递还给他们:“你们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件事情跟我们家小明有什么关系?”

    唐易道:“这份口供是宋小明亲口所述,也已经签字,我希望您能配合……”

    宋母的情绪却忽然不稳,她将手里的合同撕了个干净扔在地上,嘴里一边喊着:“凶手都已经抓到了,这件事情跟我们家小明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还能胡编乱造吗?”

    安酒酒想要伸手去拦,却被宋母一把推开,她被推了一个踉跄,被唐易眼疾手快的扶稳。

    安酒酒站稳,转脸道了声谢。

    唐易皱了皱眉,从包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按下开关,里面宋小明的声音清晰传来,他放了一段,然后关掉录音笔,再度开口:“宋女士,宋小明已经承认了,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早日解决这件事情。”

    宋母脸色惨白。

    安酒酒看她一眼,有些不忍心,于是开口安抚她道:“您不用担心,即使您说出真相,在法律上,小明也不会有任何影响的,反而是您隐瞒真相,对宋家会更不利。”

    宋母呆站了片刻,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过了片刻,她才抬手捂住脸,声音带着无奈悲戚的哭声:“都怪我,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安酒酒抿了抿唇,上前安抚的轻拍着宋母的背:“您可以慢慢跟我们说。”

    宋母掩面哭了很久才缓过来,然后邀请他们上楼。

    她洗了把脸,给他们倒了杯茶,自己手里也端了一杯,然后才慢慢的开口:“沈建这个人一直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孤儿寡母,孩子他爸许久不归家,他就对我起了心思,经常对我动手动脚的,让我给他干家务,但他也只是占点口头和手头上的便宜,太得寸进尺的事情倒是没有做,而且我给他做事他开的工资也高,为了孩子我也不能丢了这个工作,再说了,这村就这么点大,我要把事情闹大了,吃亏的反而是我,我也就只能忍着。只是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就给小明撞见了,小明这孩子虽然心里闷,但我知道他心里恨着沈建。那天晚上,他摔了一身泥从外头跑回来我就觉得不对劲,第二天听说沈建死了,我问他,他也不说,直到昨天我才算是知道怎么回事。”

    宋母将自己所知道的悉数告诉了两人,唐易吩咐安酒酒做好笔录,整理了之后准备告辞。

    宋母送他们下楼,还再三拜托他们救王鹏出来。

    两人答应下来,离开宋家,回到律所将上午得到的证据口供整理出来,下午又马不停蹄的去了检察院,将证据提交。

    检察院很快提起申诉。

    案件重审。

    宣判那天安酒酒特意起了个大早去法院。

    证据充足,案件已无争议,王鹏改判三年,缓刑一年执行。

    一切尘埃落定,安酒酒坐在旁听席上大大的舒了一口气。

    王鹏坐在被告席上,临走的时候转身朝着她和唐易的方向鞠躬道谢,因牢狱之灾而憔悴老去的脸上泪痕满面。

    唐易和安酒酒点头回礼。

    庭审结束,安酒酒和唐易一起往外面走,其中,一个中年女人路过他们二人,安酒酒瞅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下意识的咦了一声。

    她是中途加入这个案子的,对王鹏那边家庭情况的走访并不深,唐易解释道:“那是王鹏的妻子。”

    “妻子?”安酒酒有些诧异,“她是王鹏他老婆?”

    唐易嗯了一声。

    安酒酒忍了忍,没忍住:“他们夫妻俩感情不好吧?”

    唐易挑了挑眉:“嗯?”

    安酒酒吐了吐舌:“按道理说,王鹏轻判,他老婆不应该很高兴吗?我怎么觉得她一脸丧气啊。”

    唐易转眸看了一眼王鹏妻子离开的背影。

    她勾着背,脚步很慢,看着的确一身丧气。

    唐易收回视线:“当初二审的前一天,沈建的家里人去找过她。”

    然后第二天王鹏的妻子就一改常态,提出解约甚至撕毁合同。

    后半句话唐易没有言明,安酒酒却瞬间明白过来。

    难怪王鹏的妻子会如此反常。

    想来是沈建家人许了她什么好处,让她放弃王鹏使得王鹏重判。

    却没想到唐易没有轻易放弃王鹏,甚至找到了证据帮助王鹏翻案,现在王鹏缓刑,原本的好处自然是拿不到,还要支付一前一后两笔高昂的律师费用,而且指不定王鹏知道了妻子背叛自己的事情,还会不会继续跟她生活。

    人财两空,她自然是高兴不起来。

    安酒酒呼了口气,有些唏嘘:“他们好歹也是半辈子的夫妻,她未免太过薄情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唐易道,“人之本色罢了。”

    大难临头各自飞,人之本色。

    安酒酒垂眸默了默。

    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离开司霖沉也好,回到他身边也罢,都是因为她自己。

    而如今在他身边的时光也只不过是为了姝姝而已,等到她怀上孩子,变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司霖沉。

    如果当初的离开是因为恨是因为怨,可这一次,却纯粹是为了她自己而已。

    这跟王鹏的妻子,于本质上,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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