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妃不置可否,回到大殿内,等了一会儿,皇帝才悠悠转醒。

    一边伺候着,一边道,“臣妾看陛下不喜欢见皇后,方才臣妾将皇后气走了,陛下不会怪罪吧。”

    皇帝不以为意想摆摆手,“走了就走了吧,看了也糟心,她为难你,朕都知道,只是气气她你就能出气了?”

    琼妃笑道,“陛下偏爱臣妾,臣妾没那么大的怨气,借着陛下的威风,逞逞口舌之快就好。”

    皇后带着满腹怒气,回到永安宫,义宁还在跟永安宫的嬷嬷,学着处理举办宫晏的各项事宜。

    “义宁,你跟我进里面来。”

    旁人见皇后如此,也不敢劝,乖乖等在外面,守着门。

    义宁心中一跳,为了不让母后看出端倪,自己特意留在宫里缠着母后,没想到母后去请个安,回来就这样了,难道母后和父皇又吵起来了?

    也只能跟着进了寝宫里面。

    “你去求你父皇赐婚了?”

    义宁一听,果然是此事,也不推脱,十分坦然的承认了,“是,孩儿还是不能违背自己的真心,去求父皇成全孩儿。”

    皇后怒极反笑,“好啊,果然是本宫的好女儿,欺上瞒下,让你父皇帮你,一锤定音,真是好打算,枉费我和你哥哥费劲心思为你打算。”

    “母后,我知道你们是真心想为我好,但是这真的是对我好吗?你们认为的好,对我来说,只是桎梏,我想随心而为,无论以后会有多少困难,多少难过,都是我甘心承受的。”

    皇后冷笑,同一种看笑话的眼神看着她,“义宁,我一直希望你无忧无虑,可惜你现在真是单纯的令人可笑,没有人可以无限制的任性,这件事我不会答应。”

    “母后,您为什么一定要阻拦,不过这次就算你阻拦,也没用了,父皇已经答应了帮我,母后要与父皇作对吗?”

    皇后心中一痛,不过是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竟然把自己当作了敌人

    “你不要想的太简单,有件事你不知道吧,你父皇有意和秦国国联姻,可是长公主以与弟弟相依为命为由拒绝了,不过她对联姻也有兴趣,所以他们商议,想以楚国嫡公主与秦国幼帝联姻,你那个父皇可是很心动呢。”

    义宁猛的一抬头,眼里还有泪光,显然与自己的母后对着干,她也是很不想的,“不可能,父皇不会这样对我,长公主也不是这样的人。”

    皇后道,“义宁,永远不要自以为是,长公主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而这些东西,远远要超过你这个刚认识不久的普通朋友,而你父皇,可能一时被你的不离不弃所感动,但是你除了是他的女儿,还是他的棋子。”

    义宁低吼道,“那他为什么要答应帮我赐婚?”

    “不过是摇摆不定罢了,不过你嫁给秦帝,你就是皇后,也不是苛待你了。”

    “我不信,母后你不要吓我了,我这就去,让父皇写好赐婚的圣旨,这样谁也改变不了了,对,我这就去,母后,你的猜测肯定假的。”

    皇后狠下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一向体弱的皇后,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将义宁拽到身边。

    “你竟然还要去,难怪琼妃拦下本宫嘲笑本宫养的好女儿,不知羞耻,本宫骄傲的女儿,竟然要逼婚。”

    义宁脑袋里一片混乱,这样的母后,好可怕,什么琼妃,什么不知羞耻,琼妃不会这样的,竟然是琼妃告诉的母后?

    见她没有悔改之意,皇后干脆道,“你说本宫没有办法改变你父皇的主意?你不要小看了你的母后,我可以将他驱逐出京城,离开你的视线。”

    又看着义宁的眼睛道,“或者,杀了他,彻底断了你的念想,你说怎么样?”

    义宁看着皇后的眼睛,里面是慢慢的恶意,知道她说的是真的打算,如果自己一定要坚持嫁给暮天沉,她一定会不择手段破坏这场婚事,母后的手段,足以做到,不是吗?

    缓缓跌坐在地上,义宁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道,“母后,你赢了,我不会再妄想了,你不要动他。”

    皇后悲哀的想着,原来自己这个女儿,是吃硬不吃软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要对付自己的女儿,真是讽刺啊。

    突然用了这么多力气,皇后也有些支持不住,扶着椅子坐下,“你回去吧。”

    义宁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眼泪总也止不住,从前在戏里面,话本子里面看到被棒打鸳鸯的有情人,自己不过是替书中人物伤心一阵就过去了,如今自己家遇到,方知其中肝肠寸断。

    可是自己比他们更可怜些,至始至终,那个自己一直争取的让,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原来我义宁,也有可怜的这一天。

    审视身边的人,有谁是对自己真心的好?琼妃刚刚示好,却又无故陷害自己,长公主满脸笑意,甚至神色带着羡慕,反手就想让自己去联姻,父皇母后,更是让人不敢再深想下去,原来身为公主是如此的悲哀。

    义宁转身走了几步,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的问道,“母后也想让义宁嫁到秦国去吗?”

    皇后道,“你放心,母后不会让你去联姻。”

    义宁有些疑惑,但是还是没有问出来,脚步虚浮的走了。

    走啊走,不知道去哪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皇帝寝宫外面,也是,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做,要让父皇不再管此事。

    义宁刚走进去,旁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先扑通一声跪下,吓了大伙儿一跳,琼妃见这架势,忙让人都退下。

    义宁闻言,抬眼看了一眼琼妃。

    皇帝问道,“义宁,你这是做什么。”

    “父皇,义宁来,是想让您不要再管义宁的事,义宁知道自己不该出尔反尔,也不该浪费父皇一片心意,只是义宁不想嫁给暮天沉了。”

    皇帝闻言,心中烦闷,“这又是为何?你昨日还是非他不嫁。”

    “暮天沉心中没有义宁,义宁身为公主,自然不必放下身段,去求他垂怜。”

    “朕的女儿美丽可人,日后你们多多相处,他的心里,自然会有你。”

    义宁道,“若是他心里没人,义宁还有信心,可是义宁不屑夺人所爱,义宁相信父皇会为义宁做主,日后再给义宁找一个如意郎君。”

    皇帝半晌不语,本来他就知道这们亲事不合时宜,可是他就是想要促成,无论是为了义宁,还是为了制衡谢家,还是作为一个帝王,向世俗的挑战。

    这场闹剧终究是要落幕的。

    “你说他有心上人,是谁?”

    义宁抱着一种报复的心态,“谢姊颜。”

    皇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既然你萌生退意,父皇也不能强人所难,父皇一定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驸马的。”

    “多谢父皇。”

    琼妃照例送客,义宁毫不掩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自然有我的理由,公主的善意,并不能与之想比,所以抱歉了。”

    “你还真是坦白,连我母后都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想要羞辱她,要是我母后知道你不是无意,而是有意,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琼妃笑笑,不以为意道,“在这之前,皇后娘娘对我的恶意也从未消失过,我有什么好怕的,既然公主知道皇后娘娘的手段,这次还请公主坚定些,不要再改变主意了。”

    义宁感觉琼妃好像变了一个人,“琼妃,我很讨厌你。”

    “抱歉。”

    说完,琼妃便进去了,仿佛丝毫不在意她是否喜欢。

    义宁手脚冰凉的走了,回到自己的寝宫,藏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皇后接到消息,心下安定。

    七月二十七,楚帝五十岁生辰,楚京上下一片欢喜。

    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也没有什么赦令颁布,想一想,各大牢狱中,有一半都是国贼,罪不可赦。

    宫里一早开始准备,大半宫女内侍们都在忙碌,御花园也张灯结彩,戏班子,歌舞,都已经筹备了许久。

    皇后一早起来,一条条命令下去,就有人鞍前马后的去完成。

    帝后穿上礼服,祭拜先祖,因为皇帝身体不好,礼仪减省了些,提早完成。

    申时起,宫门开,各家命妇入宫见礼。

    这次盛世,五品以上官员,可入宫贺寿,家眷也可入宫。

    因为人多,除了大殿,还有御花园,都摆有席面。

    大殿自然是重臣和使臣待的地方。

    申时末,谢家众人入宫。

    皇后使人叫走姊颜。

    “皇后百忙之中,还要抽空来见姊颜,不知有何要事?”

    皇后也不生气,直接道,“自然是要事,本宫和陵王苦苦相劝,义宁那丫头还是不肯放弃,她去求了陛下,要他赐婚,陛下已经答应,不过二人身份悬殊,想要赐婚必须有个由头,本宫怕自己无力阻止,所以提前告诉你一声,希望谢小姐随机应变。”

    姊颜冷笑道,“这就是皇后娘娘合作的诚意?要我们随机应变?”

    皇后道,“本宫已经做了很多了,至少这个消息还是很有用的,谢小姐还是注意些吧,合作崩了,那本宫也能对付暮天沉,想要阻止这门亲事,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姊颜瞥了她一眼,只道,“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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