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陛下都更加怜爱了她几分,一个月中算下来去她的懿月宫的日子最多,但是即便是这样,好像依旧不能让她心安一般,禾曦和拓跋玥去查了几次,但是除了那颗头颅和那只断手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多余的线索了。

    但是与此同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宫中竟然开始流传着一种说法,那便是先皇后是由心愿未了,这才不愿意投胎转世,而这心愿,便是自己是冤枉的,沐王府是被冤枉的。

    这样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连带着朝堂中也有了不一样的声音,这日,拓跋琛在朝堂上,正听着礼部汇报准备接见来使一事,却不想礼部侍郎叶尹平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拓跋琛不满的道:“叶爱卿何时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叶尹平本就心慌,听见拓跋琛这般说,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道:“臣该死,臣——”

    他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肩膀竟然也不断的瑟瑟发抖起来,不禁的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赵彦成,露出了求助的神色,赵彦成掌管六部,他轻咳一声出列道:“陛下,并非是叶大人不会说话,而是这件事情确是有些棘手,他曾上报于臣,臣原本想着先调查清楚再回禀陛下,但是这几日却丝毫没有线索,臣无奈,只能先禀告陛下,还请陛下和诸位同僚能一同想想办法,他神色恭谨。

    拓跋玥却道:“哦?什么事情是赵大人都解决不了的?”语气中有浅浅的嘲弄。

    赵彦成新官上任,本也是想着用这件事情证明自己的能力,却不想事情查到后面,竟然牵扯了旧案,就算是他在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也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不如在这样的场合中说出来,见这块烫手山芋呈上去,至于皇帝要交给谁,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只不过拓跋玥那般的语气,却好像是质疑自己一般,不由得有些恼火的道:“贤王殿下,只用担心竹简有没有保存良好,将养自己的身子,自然是不懂臣的难处了。”

    拓跋玥嗤笑一声,并不做回应,似乎对赵彦臣的嘲讽丝毫不在意一般,他闲适而立,拓跋琛却不满的皱眉,冷道:“怎么,赵大人难道是想在朝堂上,和贤王比一下功绩么?”

    说到功绩二字,他蓦地一怔,不禁想起了蜀中现如今的情况,神色不禁冷了冷,见拓跋琛如此,赵彦成只觉得是自己惹恼了他,忙道:“陛下,叶大人负责准备迎接别国来使一事,但是却发现了这个东西。”

    他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个账册来,那是一本普通的载普通不过的账本,封面只是简单的油纸,拓跋琛看了看福清道:“拿给朕看看。”

    福清忙点头,将那账本拿上来,随手翻看了一下,便面色大变,怒道:“这东西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赵彦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叶尹平,叶尹平会意,忙道:“臣本想着接应来使,本该用到一些礼仪器具,而这些东西一向是户部张大人管理的,臣便去了户部,张大人让人带了臣去了库房,臣也是无意中看见,觉得必须要回禀便将东西偷偷的带出来送到了尚书大人那里。”

    拓跋琛哦了一声看向了张敏元道:“朕记得,之前张爱卿就整理过户部的账册吧?”

    张敏元淡定的出列,拱手行礼后才不慌不忙的道:“回陛下的话,臣的确是整理过户部的账册,这本账册,也确实是臣发现的,只不过当年涉事的人员,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臣无从查起,只好暂且搁置,却不想被叶大人发现了。”

    张敏元回答的不卑不亢,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但是这样却让叶尹平和赵彦成十分的吃惊,原以为他会百般的阻挠,却不想竟然承认了。

    拓跋琛冷冷的道:“是啊,沐王府当时里通外国,罪恶不赦。”

    但是这账本中,却记载的沐王府每年的俸禄一大部分都捐献给了边远贫困的城池,现如今,这本账册重见天日,自然是让百官有所怀疑的。

    拓跋琛手指紧紧的钳住了那本账册的边缘,以至于黄色的油纸都皱起了一丝丝的褶皱,随即,他将那本账册狠狠的丢在了自己面前的案几上,沉声道:“沐氏一族当年里通外国铁证如山,单凭这一点点的账目,便想证明什么么?”

    赵彦成有些慌神,他最开始只是想着,都说这沐王府几代富贵,但是当年抄家的时候,却只抄出了一些寻常的东西,哪怕是银钱,也只是跟寻常官员家并无不同,之前朝中都有传言,只是说可能沐王府留有后手,所以他找到这份账目的时候才有所动摇,却不想仔细查去,当真只是扶贫积善,并无其他的用心。

    而且为了查这件事情,他动用了朝中许多力量,现在得出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想不到的,这个时候有中正之臣站出来道:“老臣有句话想说。”

    拓跋琛看去,只见到是一个前朝的老臣,先帝在世时,便已经在朝中,这批人,从来都是衷心辅佐当今天子的,历来,拓跋琛对他们还是颇为信任的,但是此时,拓跋琛却不想让他们也参与其中,他刚想要解雇推辞,却不想那老臣便双膝跪地道:“启禀陛下,当年的事情着实疑虑重重,现如今细细想来,若是沐王府真的有心里通外国,如何能将马脚暴露的那般明显?况且西凉和漠北这么多年来,一直与我们交好,沐王府出事,并无任何一方站出来维护,可见叛国一事疑虑重重,现如今,借着这本账簿,老臣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能彻查当年的事情。”

    此话一出,数十名老臣都躬身跪倒,拓跋玥站在前方冷冷的回望众人,他很想笑,但是心中却满是悲凉,若是可以,他很想让禾曦也看看,当年那些冷漠无情袖手旁观的人,现如今又是为何匍匐在地,请求陛下彻查的,无外乎是这么些年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罢了,当年的墙倒众人推,到现如今的幡然醒悟,他们背负的是沐王府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鲜血和冤屈。

    拓跋琛脸色阴沉的好像是一朵随时随地都要降下暴雨的乌云,他深吸一气道:“怎么?当年爱卿们不是一个个都上奏,说沐氏罪无可赦,现如今又是什么样子的道理?”

    那些老臣们,皱纹横生的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拓跋玥突然轻笑一声道:“臣弟当年在南疆,听闻这件事,便觉得有些奇怪,原来这其中还有样的隐情,看来,赵大人还是细心的,依臣弟看,此事不得不查,但是如何查,让何人去查,才是最要紧的。”

    他语气轻松,好像只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一般,但是于拓跋琛却不尽然,他将手覆在那本账册上,道:“一桩旧案了,就像是张爱卿所言,当年的人也都去了,也无从查起,不如——”

    拓跋玥却不赞同的摇头道:“不对啊,赵大人不是说查到了这账目的去向么?虽然沐氏被诛了九族,但是那县城总归是在的吧,细细查去,总归是有线索的。”

    拓跋琛恶狠狠的瞪了赵彦成一眼,赵彦成畏惧的瑟缩了一下,他现如今就算是再笨,也知道了拓跋琛的心意,他不想要将这件事情翻出来,但是自己今日的做法,几乎是将皇帝架在烈火上烹炒,逼他做出选择,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的双膝发软,他深觉自己此行的愚蠢,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兰之礼,只见到兰之礼也是一味的低头沉思,似乎是在想如何能将这件事情压下去,果不其然,拓跋琛道:“丞相对此事如何看?”

    兰之礼道:“臣认为,应该查,只不过现在时隔多年,加之来使马山进京,此事不宜声张,不如此事就交给赵大人去处理好了。”

    拓跋琛微微的皱眉,但见到兰之礼坚定的眼神,语气也微微的缓和了些许道:“也好,赵彦成,这件事便交由你去办了,务必要办好,知道么?”

    拓跋玥重重的咬了后面的几个字,赵彦成仿佛劫后余生一般,跪倒在地沉声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负所托。”

    拓跋玥只是淡淡的笑着,好像对这个结果也十分的满意,拓跋琛没了心思继续听他们奏报,简单的吩咐了几句,便下了朝。

    刚回到御书房,便听得外面的小太监回禀道:“陛下,丞相大人有事觐见。”

    拓跋琛忙道:“快请进来。”

    福清忙打开门,将兰之礼迎了进来,奉了茶水点心后,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殿内一时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了,拓跋琛看着香炉中燃起的袅袅的龙涎香,沉声道:“你不是说当年的事情处理的十分干净么?”

    他语气十分的冰冷,带着一丝畏惧和惊慌,兰之礼拱手道:“今日的事情的确是臣失察,只不过,臣以为,张敏元十分的可疑,他如何会有这样的账目?”

    “如何会有?沐王府抄家,所有物品,但凡贵重的都充入国库,有这样的账目夹杂着,也不奇怪,若说可以,不如说说那位赵大人?”

    他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兰之礼,似乎是想从他的身上发现些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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