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满面愧疚的依偎进了皇帝的怀中,轻声道:“陛下,臣妾想和曦贵人道个歉,毕竟,方才臣妾一时没有控制自己的情绪,打了大皇子,现在臣妾自己得知有孕,自然是有些感同身受,生怕了腹中的孩子有个闪失,大皇子虽不是曦贵人亲生,但是曦贵人一直视若己出,臣妾方才真的是——”

    她越说声音越低,似乎是哽咽的说不出话,看得拓跋琛一阵心疼,拓跋琛将她紧紧的拥住,柔声的宽慰道:“这件事说白了,也算是一件小事,况且也是麟儿有错在先,现在是你无事,若是你和腹中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怕就不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了。”

    禾曦坐在下首,看着,手中的冷汗慢慢的沁了出来,兰馨见皇帝这般说,心中高兴,借着攀附着皇帝肩膀的动作,不屑的看了禾曦一眼。

    那眼神中满是挑衅,禾曦别过了脸,只做没看见,陆川转过了屏风,举起了一个药方道:“陛下,这是臣开的养胎的方子,所用之药都是温和的滋养之物,可以放心服用。”

    兰馨一时得了势,自然是欢喜的,她笑道:“陆太医是太医院院使,本宫自然是信得过的。”

    她捎了一个颜色给一旁的玲珑,玲珑会意,忙接过了。拓跋琛满意的看看,又看了看福清,福清起先一怔,复又马上醒悟过来。

    他躬了躬身子,恭敬的道:“陛下,赵大人还在御书房等着您呢,您看需不需要奴才回了赵大人改日再来?”

    兰馨好不容易得了关怀,现在要走,她可是百般的不愿意,只不过,饶是她用腹中的孩子做理由,也不能耽误了皇帝处理朝政。

    她有些不悦的看了福清一眼,福清心头一凛,忙低下头去,只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拓跋琛拍了拍兰馨的手道:“你受了惊吓,还是好好休息,这么多人围着,左右也是吵闹的,朕今日去你宫里陪着你,现在你只管着调养便好,剩下的事情你便放心好了,一切都有朕呢。”

    兰馨这才有开心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半福了身子算是送了皇帝出去,皇帝走到了禾曦的面前,语气有些冷意的道:“你随朕来,大皇子教养不当,你别以为惠妃替你教训了,你就没事了。”

    禾曦缓缓起身,应了一声:“是——陛下——”

    随着站起身子,不看兰馨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亦步亦趋的跟着拓跋琛的脚步出了褚玉阁。

    到了褚玉阁外,很远的地方,拓跋琛才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福清,福清心中了然,忙退到了一旁远远的放风。

    拓跋琛牵起了禾曦的手,柔声道:“这次的事情,你也看见了,不是朕不偏袒麟儿,只是惠妃现在身子不好,你便也只能受些委屈了。”

    禾曦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看向了满池塘的荷花,笑道:“陛下知道臣妾和麟儿委屈就好,惠妃的性子,向来是如此的,臣妾自然不会不依不饶。”

    拓跋琛这才有些放心道:“那便好,对了,朕已经下旨,派了兰博任主将,三日后出兵蛮荒。”

    他今天一直都为着这件事情高兴,甚至能想起来,今日朝堂上,那些平日里以丞相大人马首是瞻的官员们,一个个脸上的精彩表情,拓跋琛就忍不住的开心。

    禾曦知道,今日自己和麟儿能这般平安抽身,不得不说也有这其中的原因。

    她心中的嘲讽之意愈深,面上却不表露,只是恭顺的道:“臣妾先行恭祝陛下得偿所愿,只不过——”

    拓跋琛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问道:“只不过什么?”

    禾曦微微眯了眼睛,问道:“只不过,陛下有没有想过,此举会让丞相大人有所不满?”

    拓跋琛脸上的喜色逐渐被一种冷厉代替了,他一甩明黄色色的袖口,冷道:“他有所不满?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

    拓跋琛嘴上这般说,早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兰氏早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依附感激之意了。

    禾曦冷眼看着,拓跋琛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当一个人或者是一件事开始威胁到他的地位的时候,他便会放大这样的怀疑,刚愎自用。

    兰若,你利用这一点,将沐王府推上了不归路,那么我也只好用同样的法子,让兰氏也尝尝这样的滋味。

    指甲狠狠的嵌进了掌心中,禾曦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止住颤抖,但是她的声音确是沉稳的:“无论陛下愿不愿意承认,丞相大人在朝中的影响都极深,您未经协商便让兰公子出征,若是再不给上一点甜头,怕是那些大臣们,会在私下里,乱嚼舌根的。”

    拓跋琛攥紧了拳头,道:“那以你的意思是——”

    禾曦眸光一转,道:“兰公子和魏小姐不是早就结了亲?大肆的封赏兰公子,不如封赏魏小姐——”

    “魏红袖?”拓跋琛疑惑的转头,看向禾曦。

    禾曦道:“这魏小姐可是日后要嫁进丞相府的,但是虽说魏太医是太医院首屈一指的太医,但是终究官职上拿不台面,只不过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宠爱,看起来才高人一等,所以这魏小姐算的上是高攀了。”

    想到这里,拓跋琛便越想越气,这兰之礼,宁愿让自己的儿子娶这样身份的女子,也不愿意顺从自己的意思,着实的可恨。

    他道:“若是赏赐了魏小姐,看着像是给了殊荣于魏兰两家,但是实际上,只有魏家得了利,对不对?”

    禾曦点了点头道:“陛下英明,不过这也只是臣妾拙见,臣妾妇人之心,丞相大人,或许并不会像臣妾所说,这般斤斤计较呢。”

    拓跋琛道:“这件事情,朕自有决断,你便不要多想,好了,你也回去吧,麟儿今日也挨了打,此刻指不定多委屈呢,你回宫去看看。”

    禾曦也惦记着拓跋麟,她道:“臣妾知道了,这便先行告退了。”

    拓跋琛见她走远了,才回了养心殿。

    另一边,禾曦一路朝着灵秀宫走去,刚到了灵秀宫,便见到了如意有些慌张的站在宫门前,不断的张望着。

    禾曦心中一紧,忙问道:“是不是麟儿出了什么事情?”

    如意见到了禾曦回来,忙一把拉过了禾曦,道:“小主快进去看看,大皇子倒是没事,但是——但是——”

    禾曦听说麟儿没事,算是松了一口气,又见到如意吞吞吐吐吐的样子,便道:“但是什么?”

    如意警觉的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但是王爷来了,就在偏殿,奴婢已经把服侍的宫人都打发走了,小主去看看?”

    听到这里,禾曦便知道,为何如意显得如此的惊慌,现在正是青天白日,就算是拓跋玥有什么要事,也该寻了人递了口信过来,而不是自己冒险前来,万一有个疏忽和差池,他们之间就算是前功尽弃了。

    禾曦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如意吩咐道:“你仔细守着偏殿的门,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如意正色的点了点头,禾曦似有放心不下,嘱咐道:“还有大皇子也找人看好了,总之,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如意知道轻重,道:“小主放心吧。”

    禾曦这才进了偏殿,许是如意怕被人发现,门窗都关的死死的,室内也昏沉沉的,一如禾曦压抑的心情,她转身便看见了拓跋玥坐在案几前,自斟自饮,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之前看见的那身看惯了的红色长袍,反而换了一件玄色的长衫。

    禾曦抬头看他,倒是少了几分魅惑,但是那剑眉星眸依旧是熟悉的光彩,她道:“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只听得拓跋玥嗤笑一声道:“如何?本王不能来?还是曦贵人担心,本王的行踪会被拓跋琛探查,连累了你?”

    禾曦呼吸一滞,知晓他来便是找茬的,索性也不与他正面冲突,自己在他的身边坐下来,道:“那王爷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拓跋玥看着她淡漠疏离的眉眼,手指不自觉的上扬,似乎是想要触摸,禾曦心中早已经慌乱一片,她不自觉的闪躲了一下。

    拓跋玥眸光一痛,瞳孔缩了缩,又讪讪的放下了手道:“怎么,没有吩咐本王便不能来么?”

    禾曦嫌少见到他这般小孩子气,一时语滞,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我只是认为,这样若是有个闪失,我们——”

    “哦?不过,禾曦,你是真的为了我们的事情担忧,还是为了你们再续前缘?”拓跋玥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禾曦。

    禾曦扬起脸来看着拓跋玥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你不要忘了你沐王府上下——”拓跋玥眸光近乎残忍的一字一顿。

    禾曦猛地站起身来,道:“够了!贤王殿下,您交给的的事情,我都如实的办了,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和错处,若是你不信我,大可另寻一人,我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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