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这些家伙好阴毒!”江星摇头苦笑:“六人聚力,六种神功绝技行猝然的致命一击,几乎被他们把我打烂掉,他们必须偿付这笔债,哼!”

    “你死过一次了。”康兵幸灾乐祸地怪笑:“幸好身上的零碎全部是完整的,内部没有血淋淋的烂腑脏整理,外面没有碎骨头善后,老天爷还真照顾你呢!”

    “与老天爷照顾无关。”江星到桌旁坐

    下,接过谢勇递给他的一杯热茶:

    “我怕死,是个怕死鬼,一看情势不对,断然溜之大吉。这些混蛋!真要被他们同时击实,哪有命在?老谢,赶快迁地为良。”

    康兵大声抗议:“我不想迁,总不能见了他们就逃命,找不要做怕死鬼!”

    “康少爷,你的麻烦刚开始呢!”谢勇盯着康兵苦笑:“不但四海盟放不过你,黎山文家的人,今后恐怕更饶不了你。”

    “咦?这与康兵何关?那是我和小丫头的事。”江星惑然说:“老谢你话中

    有玄机,可否透露一些,也让我们事先有所准备。”

    “不能说,不可说!”谢勇固执地拒

    绝:“反正与四海盟结怨的祸首是他,这就够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康兵光棍劲上来了,他拍拍胸膛:“星哥,咱们干脆和他们敞开来干,调动咱们九重楼的人手,还有血龙卫,搞他个鸡飞狗跳烈火焚天,拔掉他们的堂口山门,没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江星苦笑。“人多人强,狗多咬死狼,他们组帮结

    盟,目的就是聚给众多的人争名夺利,血龙卫大部分被秋大人另有他用,九重楼的人手能不动就不动,苏爷爷和裴爷爷去了无垠海,现在听说是那个老毛子当家,你觉得他会肯帮咱们的忙?”

    “那是,老毛子不找咱俩的碴就烧高香了,那瑶瑶姐那里不是还有西门他们一批高手吗?”康兵殷切地看着江星,江星沉吟一下,摇了摇头:“瑶瑶那里面对的是北莽方面的主力,压力颇大,咱们不能给她扯后腿。不用怕,咱们慢慢磨死他们。”

    “我当然怕,你知道他们会出动多少人对付仇家?今晚来了八个,明晚可能来三倍二十四个,后天晚上……”

    “别说了,康少爷,只有白痴才傻呼呼地,与两国江湖人士组成的四海盟叫阵挑衅。”

    “如果他们继续派人杀你呢?”

    “那是不同的,康兵。”江星郑重地说:“那时,我是为保命而挥刀,勇气可增十倍,信心也增十倍,我会十分冷酷凶猛,信心十足地挥刀,去挑他们的堂口山门。明知他们人多势众,拼的勇力和信心大打折扣,就没有多少胜算了,岂不是枉送性命?”

    “那今后我和老谢……”

    “迁地为良,避免与他们碰头,暗中联络瑶瑶那边,情报共享。”江星向外走:“我对那四个怪人仍难释疑,不弄清底细,心里面就是放不下,我走了,你俩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以策安全。”

    四个怪人是在四海盟的人撤走后片刻,从大院的西邻爬狗洞脱身的。

    他们并不知道前院所发生的事故,反正听到前面有拼搏的声息,乘机脱身远走高飞。

    他们脱身的原因并不复杂,潜伏的人不难发现活动的人,事实上他们确曾看到江星在屋顶快速地察看搜索,所以定下心蛰伏待机,果然抓住了乘乱脱身的机会。

    p对付武功造诣深不可测的高手,经验与耐心是自保成功的不二法门。

    再精明的人,也有失算的时候。

    大院的左右邻舍,屋顶的檐角阴影中,隐藏着几个把风的人。

    这些外围人手,是负责策应或接应撤退力量,莽山黑魔一群人撤走之后,这些人仍然潜伏,监视大院的一切动静,布下绵密的监视网。

    四个怪人沿一条小巷送走,由于罡风呼啸,扰乱视觉,无法听到在不远处屋顶所发的口哨声,埋头急走,不久便到达街外缘。

    街外,是寒雪冰封了的农地,散布着飘落的树叶,视界有限,但却利于越野而行。

    刚窜过一排积雪满枝的柳树,前面不远处的大树下,传出一阵阴笑,人影乍隐乍现,雪地中突然幻现三个穿了青皮袄的人。

    皮风帽放下掩耳,仅露出眼鼻,腰带插有剑。

    中间那人的手中,有一根一尺八寸用来抓背痒的铁如意半屈曲的如意手指似乎相当锋利。

    “嘿嘿嘿……”人影幻现,阴笑声仍在发出,阴森刺耳。像是鬼笑,人耳震力惊人。

    四怪人倏然止步,几乎碰上了。

    “混蛋!”为首的怪人厉声叫:“咱们是装鬼的专家,居然有人胆敢拦路装鬼,班门弄斧,他娘的!你们想必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吗?”手中有铁如意的人怪腔怪调地问:“嘿嘿嘿……老夫以为真碰上了鬼呢,想不到居然是假鬼。你们四位仁兄的扮相,的确像鬼,所以老夫上了当,想以鬼面目与诸位亲近亲近,笑话闹大了,嘿嘿嘿……”

    “亮名号!”

    “老夫正要问你们呢!阁下是扮鬼专家。不会用假名号骗人吧?”

    “你们不亮名号,咱也无可奉告。”

    “你们现在亮不亮无所谓,等老夫擒住你们之后,保证可以把你们祖宗十八代的老根挖出来!”

    “尊驾吹牛未免吹得太离谱了,居然胆敢狂言擒住我们,岂有此理!”怪人怒火上冲,双手暗中神功默运:“在下不知你们是何方神圣,拦住去路有何用意?总不会是存心攀亲家吧?”

    “老夫是何方神圣,不久你们便一清二楚了。你们四位仁兄,是从自在公子藏匿的大院溜出来的,老夫没说错吧?”

    “这……是又怎样?”怪人拒绝直接回答。

    “你们必须把出入的经过,以及打交道的详情,一五一十巨细无遗说出来,

    老夫斟酌斟酌是否可以放你们一马,说!”

    “你们配吗?”

    “凭老夫四海盟京都总盟坛,护法九老之一的如意神君庞君豪名头、地位、

    声誉、辈份,应该配,除非你们四位仁兄各方面都比老夫强,是吗?”

    四怪人显然吃了一惊,仅仅四海盟江南盟坛护法九老的身分,就足以和字内的高手名宿平起平坐。

    怪人一打手式,突然向右侧一跃三丈。

    三位同伴也反应奇快,默契圆熟,

    不约而同飞跃而起,要从右方脱身。

    “留下!”如意神君沉叱,身形飞跃而起,半空中信手一挥,手中的抓背铁如意脱手破空飞旋而出,速度比飞跃的身法快三倍,有如电光一闪。

    为首怪人以为自己身法快速绝伦,出其不意飞跃逃走,即使是功臻化境,

    高明百倍的高手名宿,也骤不及防,追之不及,因此全力飞逃,以背向敌。心怯的人,逃走时必定无暇注意身后的。

    铁如意飞旋而至,计算之精准不可思议,抓头扑下,嗤一声钩入怪人的右肩。

    这玩意非常可怕,抓头的屈曲回指爪宽两寸,楔入肌肉,柄的余力继续向前翻转,爪便深深钩入肌肉扳扭,钩住了大块肌肉,足以令人痛昏。

    “哎!”怪人狂叫,身形骤落。

    另三位怪人被狂叫声吓了个心胆俱寒,居然不再理会同伴的死活,拼命飞逃,速度打破了平生记录,千紧万紧,自己的性命要紧!全速逃命,脱身有望,怎敢救援同伴?

    幸好如意神君的两名同伴,来不及追赶。

    砰一声大震,怪人摔倒在地叫号。

    如意神君无暇追赶其他三个怪人,跟上一脚踏住了怪人的左肘,俯身扣住了怪人的右肩,右手抓住不易拔出的如意柄。

    “亮你的名号”如意神君沉喝。

    “哎唷……哎……”

    “招不招?”

    “在下没……没有什么好……好招的……哎……”

    如意神君冷哼一声,如意柄摇动两次。“哎……唷……”怪人厉叫,痛得浑身发僵。

    “招不招?不招,保证痛死你这狗东酉!”

    “哎……呃……”

    “咦?你这狗王八……”

    另一人到了身旁,俯身扣住了怪人的腮部。

    “庞护法,这家伙已经咬断了舌头。”这人颓然放手:“就是他死不了,也招不出什么了。”

    “你两人撤除他脸上的化装彩绘,检查他身上的物品,看是否能认出他的身分。”

    如意神君恨恨地拔出沾了鲜血碎肉的铁如意。

    “呃……”怪人发出含糊的声音,浑身开始猛烈地抽搐挣扎。

    两人立即动手,利用雪光详细检查片刻。

    “是崂山双鬼的大鬼严有道,错不了。”其中一人终于挺身站起宣布:“南蛮夷人武夷三煞的天煞甘一元,与崂山双鬼友情深厚。京都盟坛的眼线,早些日子曾经看见武夷三煞现身京城,去找武夷三煞,就知道他们为何牵涉到自在公子的事了。”

    “难道他们向自在公子算过节?”如意神君颇感意外:“这年青人仇人满天下,似乎,咱们犯不着与崂山双鬼这些亡命之徒结怨,我真不该下毒手的。”

    “不管怎样,先找到武夷三煞再说。”

    “也只好如此了,把尸体带走。”

    他们却不知道,武夷三煞已经不在

    人世了,被秋瑶瑶和她师傅一举歼灭了。

    阜城门朝天宫大街的一座小院里,花厅门窗紧闭,主人孙家庭,绰号铁笔银刀,沏了一壶茶待客。铁笔银刀任职五城兵马司,五城兵马司是京城(不包括皇城与紫禁城)的

    治安单位,职名是吏目。

    吏目不是官,只是一部份小吏的小头头,算是衙门办案的业务主事人之一,有时候带了人,跟着巡城御史游街坊,听候使唤,不折不扣的听差跑腿,如此而已。

    五城兵马司的一些捕盗捕快(马快与步快),其实很可怜,除了抓几个鼠窃,派街坊丁大打扫街道清理阴沟,检查商贩的升斗称是否准确,鞭打随便大小便的蠢民……

    其他根本无权管理或执法,满城部是权贵,哪能管?哪敢管?挨马鞭,屁股蛋吃竹板平常得很,那真不是人干的活计!

    真要不管,出了事同样倒楣。

    铁笔银刀年约半百,干了二十年,吃尽了苦头,算是兵马司的干练治安人员,文的武的全有两把刷子,且交游广阔,京城附近没有靠山来头的恶棍歹徒怕定了他。

    他上次和京都富豪柳乘风聚会,与秋瑶瑶朝面后,一直心惊胆颤,因此,得抓住任何可以保命立身的稻草是上策。

    自在公子和谢勇造访,铁笔银刀孙推官居然一点也没感到惊讶。

    客套一番,铁笔银刀随即唉声叹气。

    “小老弟,你大闹槐园,已经闹了个满城风雨。”铁笔银刀的脸表情丰富,像是苦爪脸:“再一刀劈开了护国寺延寿殿的千斤铁鼎,整修了大慈大慧护国圣僧克园小国师,

    你这漏子捅大了!”

    “呵呵!没牵涉到孙兄吧?”江星的神情,与孙推官的垂头定气成强烈的对比。“幸好没有。”铁笔银刀有了笑意:“槐园的主人不在,同时没有尸体留下。小国师怕你再去找他,不但不敢报案,反而要求他那些宫中的朋友守秘。当然,他也明白,五城兵马司绝对帮不了他的忙。”

    “哈哈!那你还担心什么?”谢勇也开怀大笑:“真要找,妖僧该去找禁林卫出头。”

    “谢老哥,你以为禁林卫那些人是傻瓜吗?”孙推官苦笑:“禁林卫那些大小头目比鬼还要精,他们的目标放在有大量油水可捞的大户身上。小兄弟是双肩担一口的亡命刀客,身上榨不出一星油水。要那些杂种冒丢老命、刀头舔血而捞不到油水的风险,他们肯?妖僧并不笨,怎敢前往求救,自讨没趣?”

    “所以你用不着摆出苦瓜脸给咱们看呀!”

    “什么叫苦瓜脸?”孙推官傻呼呼地问。

    “这……算了,你这一辈子待在京师的北地,大概一辈子没吃过南方的苦瓜,说了也是白说。”谢勇怪怪地笑:“闲话少说,你对这小子在京部所闹出的事故一清二楚,可知你比任何人都能干,消息之灵通,无人能及,你干一个小吏,大材小用,委屈了你啦!”

    “要是消息不灵通,我哪能活到现在呀?”孙推官颇为自豪地拍拍胸膛:“一有风声,消息灵通就可以早作自保的打算,拖拉掩饰嫁祸找替死鬼,每一大棋皆变化自如,这完全得靠消息灵通,才能应付裕如,天衣无缝,我就是此中的专家。”

    “算你行,真亏你能干得下去。”谢勇直摇头:“难怪江湖朋友说;车船店脚衙,没罪也该杀;公门人就是衙门。喂!说说黛园的事,公子爷要知道。”

    “黛园?那是宛平县的事,我管不着。”孙推官脸色一变:“噎!有意思。”

    “有意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铁笔银刀摇头:“罗公子,他们找你了?”

    “没有。”江星坦然说。“那你……”

    “只觉得可疑。”

    “不要管,老弟。”孙推官严肃正色说道。

    “为何?”

    “来头太大。”

    “四海盟?”

    “有些牵连。”

    “透露一点,好吗?”

    “这……”

    “你的事我会和秋瑶瑶说清楚…就算是我的线人好了。”

    “谢谢公子爷!你听说过天下三条龙?”

    “这……有两种说法。”江星本来就是走遍大半壁江山的老江湖,消息当然灵通:“一是指天下云岚大陆上以龙为绰号的高手名宿,白道至尊玉龙、邪道魁首九现云龙……”

    “另一说如何?”孙推官对前三龙毫无兴趣。

    “另一说指帝国逆贼的飞龙,海王府的神龙,檀州风王府的潜龙。这三条龙,其实是三个组织。当年逆贼军败没,飞龙秘队星散,数百名男女高手秘谍下落不明,这条龙算是除名了。”

    “晤!你真知道他们。”“不瞒你说,三条龙的秘谍,前两年我曾经和他们一些重要人物打过交道,多少知道他们一些根底。”

    “他们目的何在?”

    “没有,我不过问与我无关的事。”江星郑重地说:“我当时初出道,自己的事忙得很呢!对我无害的人,我对他们也是无害的。”

    “说了老半天,你不但没说,反而盘问公子爷一大堆废话。”谢勇怪叫:“你到底说不说呀?”“好,我说。”孙推官缓缓地说:“四海盟,与海王府暗中有所勾结。神龙在京都除了挟持一些权贵作奥援之外,另设有四处秘站与三处急报传递所。海王府与檀州风王府,一直就在暗中进行勾结。

    但海王府拥有不少人才,并无拥护海王府造反的诚意。风王殿下同样怀有不臣异心,拥护别人造反做皇帝不如自己做。潜龙秘队在京都也设有秘站,黛园正是潜龙秘队吸收人才的秘站所在地。“老天爷!这些龙子龙孙,都在作造反抢皇位的打算呢!”谢勇摇头苦笑:“公子爷,如果你和秋小姐卷入了皇室的血腥权力斗争,你们哪有好日子过?”

    “我已经招惹了四海盟,假使四海盟唆使神龙秘谍出头,纠合潜龙秘谍联手对付我,那才是真正的大灾难开始。”江星虎目中冷电乍现:“我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们已经召聘了四批人,羽翼日丰。”孙推官脸上突然出现神秘的笑意:“这次听说宴请的人最多,宾客中有不少可怕的妖魔鬼怪!”

    “四海盟参予其事?”

    “不会,涂参赞是个眼高手低之辈,绝对不会与他们合作造反,起码现在不会。”孙推官肯定地说:“有人以黄金千两招募能揭散这次宴会的勇士,罗公子,有兴趣吗?”

    “抱歉,毫无兴趣。”江星也肯定地说:“这几年我进出乱区,先后获得大批金银珠宝。而且,我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委托而收受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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