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你们。”蒙面人接口:“荆州三条狼,你阁下是人狼,花面青狼柳仁贵,没错吧?”

    “你们……”

    “你们是替泰安山庄助拳的,没错吧?”落命铲问道。

    “柳某与蒋少堡主蒋华峰兄小有交情,你们……”

    “你知道泰安山庄倾巢而出,要搜杀我落命铲的事吧?不要说你们不知道。”

    “在下发誓,的确不知道。”

    “哦!好,就算你不知道,不知不罪。你们在前面高村,聚集了一大群蛇神牛鬼,要将自在公子一群人丢下沱江,怎么?失败了?”

    “这……那……那小子不……不是人……”花面青狼提起自在公子就发抖:“如果是人,也……也是妖人,会妖术……”

    “真的呀?你们输惨了?”

    “这……”

    “周某与几位朋友,是替自在公子助拳的,尽管他并不认识我们。嘿嘿嘿……你们明白了吧?为朋友两肋插刀,谁也不怨谁,在这里咱们公平一搏,死了认命。嘿嘿嘿……我落命铲挑你,花面青狼。”

    “周兄,请听我说……”

    “我没空听你这杂种说废话,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上啦!”说上就上,大铁铲一伸,扑上了。

    花面青狼不怕铁铲,全神留意落命铲的左手,不理会伸出的大铁铲。闪开正面,剑奔落命铲的左肋,剑气迸发极见功力,剑术更是凶猛绝伦。

    大铁铲突然折向斜挥,化不可能为可能,月牙口不可思议地搭住了花面青狼的右小臂,有如电光一闪。

    双方都掏出了真才实学,一照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花面青狼大骇,伸左手急挥大铁铲,大铁铲的月牙已穿透臂骨。

    糟了,落命铲的左手从剑侧闪电似的探入,向后疾退,发出一阵嘿嘿阴笑。

    花面青狼失手堕剑,右臂被大铁铲切裂一块肉,血涌骨现。

    “呃……哎……”花面青狼踉跄止步,左掌按住了右臂的创口,摇摇欲倒。

    “看你的右胁。”远在丈外的落命铲叫。

    花面青狼低头一看,崩溃了。

    右胁裂了一条大缝,断了三根肋骨,内脏向外挤,鲜血泉涌。

    “你……你阴险卑鄙……嗷……”花面青狼厉号着向前一栽,眼角余光看到两位同伴,一个断头一个小腹被剖开,正同时倒地。

    石首城,兵家必争的名城。因此,有最宽最深的十丈宽城壕,易守难攻,爬城困难。

    江湖朋友对这座城也感到头痛,夜间不易飞渡,万一出了事官兵封城,巡捕挨户搜索,躲都没处躲,所以相戒不要在城内生事,免得被捕快们瓮中捉鳖。

    自在公子一行五人五骑,薄暮时分驰入县城,他们赶得甚急,不在高基庙驿站落脚。

    他们赶路时快时快慢,让跟踪钉梢的人,无法估计他们的行程,给予对方的威胁甚大。

    北城区的利源客栈,名字庸俗,却是石首城内最大的一家客店,是最复杂的、达官贵人不屑住的客店。

    住入该店的旅客成份复杂,店面虽大设备却差,稍有身份的人,都不曾往利源客栈落店。

    上次南下,自在公子落脚在城内南大街,以设备号称第一流的汉都老店内,那是县城最高级的客店。

    这次,他却住进了最复杂的利源客栈。

    而且,不再包厢包院,似乎真的为了节省开支,五个人挤进了四间不太差的上房。

    也不再向大酒楼订膳食,稍稍大点的客栈每一进每一院都设有食厅,供应包膳,也供应额外的酒菜,当然也可要求店伙把膳食送到客房内,有女眷的人,怎能到乱糟糟的膳堂进食?

    也许真的缺乏金银,能省则省。

    “噫?老三发现了……我和小梅去看看。”

    哈托尔来了精神,这一路走来,饿得小老鼠连连吐槽,哀怨不已,老鼠也要修炼也要求上进啊!

    谁说老鼠就不挑食了?可这贫乡僻壤的……看到哈托尔和小老鼠藐视的目光,江星也是苦笑不已,人穷志短,地贫老鼠都嫌哪……。

    “多弄点好东西回来!老四去了瑶瑶那里吗?”

    “应该到了。别老挂念那小蚯蚓了!小心你自己……别又被坑了,上点心吧你!”

    灰头土脸地结束和哈托尔的交流,洗漱毕,江星带着小姑娘,进入热气蒸腾、汗臭扑鼻、人声嘈杂的食堂。

    总算不错,弄到一张桌子,不必与其它旅客共桌。是他们来得晚,旅客大多数已经酒足饭饱,没有人再来和他们争食桌。

    灯笼的光度倒还不差,至少不至于昏暗得把酒菜送进鼻子而不自知。

    叫来酒菜,西门小宫主打横落坐。江星小饮三杯之后,右邻桌来了五位食客,都是些膀宽腰圆的粗豪人物。

    接着,两位衣冠楚楚的气概不凡食客,占住了左邻桌,很像有身份地位的大爷级人物。

    一声朗笑,桌旁出现另两位更有气概的中年食客。

    “很抱歉,请允许在下两人共桌。”那位青衫客和气地打招呼。

    “请便。”江星温文尔雅,更客气:“两位太客气,这是人人可坐的地方。”

    另一位剑眉入鬓的蓝衫食客,向跟来招料的店伙点菜,目光扫过左右邻桌的人,不动声色。

    两个青衫客在对面坐下,剑眉入鬓那人的左手,在桌上有意无意地以食、中两指,轻点出一串间歇性的响声,脸色平和似乎悠闲无聊。

    江星并不认为以指敲桌是悠闲无聊,他也用左手的食中两指,点出一串响声。

    西门小凤显然听得懂,忍不住哼了一声,小姑娘耐性有限,反应是直觉的。

    “我家公子的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小姑娘清丽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压下食客们的嘈杂声:“有话就当面说个一清二楚,免得让那些杂碎以为我家公子搭上了你们这些大菩萨,才敢公然向泰安山庄讨公道的,这会影响我家公子的声誉,不好。”

    “咦!你这位侍女的火气怪旺的呢。”青衫客不再以手指通讯。

    “小孩子保有赤子之心,直率纯真,喜怒分明,这是他们可爱的地方。”江星说:“他对贵会的手语懂得不多,不耐烦啦!所以穷嚷嚷。”

    “唔!好象她并不怎么尊重你主人的身份呢。”

    “正相反,她十分尊重在下的身份,因为她不是在下的侍女。在下把他看成小妹妹,她是个完完全全的自由人,不是买来的童仆家奴。老兄,她的身份地位,甚至比你老兄还要高,你相信吗?”

    “咦!不开玩笑?”青衫客一怔,颇感意外。

    “咱们素昧平生,有玩笑的必要吗?”

    “那她……”

    “二十年前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中,有几个姓檀的英雄人物?檀木的檀。”江星笑笑:“贵会熟知江湖动静,搜罗有不少武林典故秘辛,应该不会陌生。”

    “哥?你……”

    小凤惊讶的看着江星,由于母亲的缘故,除了江星,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身世。

    “小凤,解铃还须系铃人,放心好了,哥心里有数。给你和你母亲一个惊喜也说不定哟?”

    “抚仙湖的横天箫檀其中……含玉公子檀烨?”青衫客脸色一变:“逍遥宫西门亭西门宫主?”

    “对!她应该叫檀小凤,横天箫檀其中的孙女,含玉公子檀烨和西门亭宫主的女儿。”江星笑笑:“贵会主的辈份,好象比横天箫低两辈,要是不信,可以向贵会主问问着。算一算,你老兄不比贵会主高吧?”

    “失敬失敬。”青衫客向小羽抱拳为礼:“我道歉。”

    “好说好说。”小姑娘居然用江湖口吻回了一礼:“该端正视听的是,不管我家公子怎么说,檀小凤确是我家公子的侍女,这是错不了的。”

    “不要听她胡说,小孩子童言无忌。”江星笑笑:“两位的意思,在下十分抱歉,恕难应允。”

    “呵呵!罗公子,泰安山庄已经放出风声,说你借用未婚妻凤后的官府之力,对泰安山庄进行惨无人道地打压和勒索,现在江湖上是纷纷纭纭,暗藏杀机。如无敝会协助……”

    “我知道,凤后确实是在下的未婚妻,泰安山庄声势浩大,追回失物无望,我未婚妻亦愤愤不平,是有过类似的想法,但被我拒绝了。”江星豪气干云:“江湖男儿,风雨一肩挑!无须惊扰妻小,更何况江湖事江湖了,牵扯官府做甚?除非泰安山庄有谋逆之心叛逆之举…………嘿嘿,想来蒋庄主不会做如此蠢事吧?”

    看看江星的神气,想想他在秋瑶瑶面前的模样,小姑娘捂着嘴,偷偷乐了。

    “哈哈,罗公子说笑了。”

    青衫客脸色尴尬了,心底暗自诅咒:天杀的!狗屁自在公子……这话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保不准他心里巴不得火麒麟造反,好落石下井!

    “我不是说笑,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罗某在江湖多少还有一点声望,如果不争,尔后江湖上那有罗某的地位?

    所以无论如何,势在必争,何况十余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岂能甘心?

    石首城一年的上缴税,也不过十二万两多一点,我能不争?”

    “罗公子豪气冲天,在下佩服!可你得明白,你自己去争,如果仅凭自己的力量,恐怕一文钱也追不回来。”青衫客笑笑:“接受本会的协助,就可有十成把握,本会只收五成,你等于是检回了五万两银子。”

    “嘿嘿嘿……”邻桌两位衣冠楚楚的食客之一怪笑:“五万两银子算什么?向家的珍宝,总值不下三十万两银子,

    按二五均分,罗公子足可以分得十五万两,加上他自己的十万,如何?”

    “呵呵,正确的说,在下的失款应该是十一万三千多两。”江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车上有一千二百两黄金,市价折算是一比六,折成银子该有七千二百两。银票金银一起算,十一万三千两有多不少,每一文我都要追回来。”

    “哼!你胡说些什么?”青衫客向邻座的人沉声问。

    “在下说的是老实话。”

    “哼!你想破在下的买卖?”

    “你老兄这次不会有什么买卖。”

    “哼!你……”

    “你不要哼,这件事的事主,在下也是其中之一。”

    “你……”

    “我姓刘,海洲府课税署的夫子,鬼爪丧门徐前辈也接受在下的调度。贵会虽然人才济济,实力还不足以威胁泰安山庄,何况贵会根本不可能集中全力,涌到泰安山庄去讨债。

    你算了吧!不信你可以飞柬向贵会

    主请示,看贵会主怎么说。你如果自作主张包揽下这笔买卖,贵会声威扫地那是必然的事。

    据在下所知,贵会从不接受无利可图的买卖。”

    一听是海洲府课税署的夫子,青衫客

    的气焰低了许多,各地的课税署和皇亲国戚都有千丝万缕的勾连,是洗钱敛财的专属机构。

    江湖老一辈的十大高手中,排名第四的鬼爪丧门徐致远,目下在做海洲府风希王爷的走狗。

    江湖人皆知,二君一王就是各洲王爷府的外围走狗,也是各洲府课税署直接控制的爪牙,上次奉命前往君山岛企求仙缘,被官府的钓鱼执法弄得元气大伤。

    尤其是沧海神君杨波,更是全军覆没,大好基业灰飞烟灭。

    看来,海洲府的主事人不甘心,把重要的爪牙派来追查了,这位刘夫子真不等闲呢!

    “嘿嘿嘿……”青衫客不愿示弱:“似乎阁下没安好心,自在公子是和二君一王有过结的人,而你却找他……”

    “贵会的消息素以灵通见称,这次就不够灵通了。”刘夫子冷冷一笑:

    “在下的人,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向家那笔珍宝被官府查没,与罗公子毫无关连。向家的大爷向荣早已和本署交接清楚,只待把珍宝准备让本署的人携走。

    就在那关键时刻,本署的人在益洲府的小风湾被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袭击,接着被益洲府的捕快直接下手销案,全军覆没。

    而向家别院,也是珍宝存放地,遭遇官府精锐突然大举袭击,珍宝被没收。

    向家两兄弟无颜回复报命,更无力向泰安山庄问罪,因此弃职潜逃,与妖魔鬼怪共谋,妄想夺取罗公子的金银,死有余辜。

    本夫子找罗公子合作,是最正确的策略,追回珍宝,本夫子可以作主,与罗公子二五均分,有谁反对吗?”

    发话的人嗓门都大,所有的食客都听得津津有味,这等于是一场规模空前、数额惊人的分赃大会,三方面的来头都大,情节曲奇,一波三折,难怪引起众人的兴趣。

    江湖朋友都心中明白,三方面口中所指的会,是指江湖上有名的讨债组合“金鼎会”。

    该会并不标榜真正的正义,也不以神秘会社自居,太过神秘会影响客户的观感,没有人喜欢和偷偷摸摸的人作生意。

    金鼎会替客户讨债,通常以难易程度决定价格高低。假使本来就毫无希望收回的债务,费用可能提高至该笔债款的九成,不费力的行情通常也要三成左右。

    该会人才济济,文的武的一应俱全。文的有最精明、最熟悉刑律的刀笔师爷,武的网罗有武功出类拔萃高手,势力庞大。要不,那敢向泰安山庄讨公道?

    “阁下也不要太一厢情愿了。”青衫容并不表示反对:“海洲府课税署,管不到益洲府的事,你们出面并不见得稳操胜算,弄不好两头落空。罗公子,好好考虑,你知道本会的行规与联络手法,希望能委由敝会讨回这笔重金,再见。”

    两人一走,刘夫子带了同伴,顺理成章过来坐。

    “很抱歉。”江星向刘夫子说:

    “我是个江湖浪人,不想牵涉到官府的纠纷里,有个捕快未婚妻就够惹人现眼了。

    老实说,我对人人想得而甘心的珍宝毫无兴趣,真要与阁下合作,蒋庄主可就神气起来了,我凭什么介入向家珍宝的事?我岂不成了强盗?所以,请刘夫子另找高明。”

    “这是双方都得利的事,老弟拒绝,不见得聪明呢。”刘夫子不死心。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总不能因谋求金银,而留下无穷祸患呀!”

    “有什么祸患?”

    “日后在下还得在江湖行走,江湖道怎么说?未婚妻乃长辈的指命为婚,媒妁之言,在下不能拒绝。

    可兄台要知道,在下对江湖浪人自在公子的身份名头,留恋得很呢!假使与阁下合作,在下的损失可就难以估计了。”

    “如果火麒麟送你下了黄泉,你什么都没有了。”

    “呵呵,那可不一定哦!火麒麟并不一定可占上风,双方去见阎王的机会是一半对一半。

    如果他真有把握送我下黄泉,今天的情势就不会发生了。事实是,迄今为止,他还没有勇气面对面与在下摊牌了断。”

    “他的人还没到齐,所以你可以逍遥自在。这样吧!我的人归你指挥掌握,如何?”

    刘夫子极力煽动,巧舌如簧,看得小姑娘暗自窃笑,他们可不知道哥的命门在哪里?

    “哦!那岂不是表示在下是贵课税署的人了?”

    “不至于辱没阁下的名望身份吧?”

    “正相反,那会抬高在下的身价,而且,走遍天下不会吃亏。”

    江星神色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浩瀚天岚帝国,仅仅有百余位课税钦差,课税署出来的人,各地官府衙门谁敢不往死里奉承巴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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