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打野猪的地方

    这可是个重磅炸弹,震得人浑身一惊。马长喜一把就揪住了赵江波的头发,强迫他扬起脸来,于是在沿江大道的路灯下,大家都看清了他的那张脸。于是,那些群殴事件又回来了,那些打打杀杀的日子又回来了,南正街的男孩子倾巢出动,和二道巷子的男孩子决一雌雄的日子又回来了。就和那首歌唱的一样:"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还不回来**不再,还不回来热泪满腮……"

    "没错,就是我,我就是赵江波!"明明知道知道落到南正街的男人的手里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赵江波在这五个男人面前倒也来得爽快:"当年如果不是那个廖户籍给你们撑腰,我们二道巷子凭什么会输给你们?南正街的人不过就是运气稍稍比我们好一些,要是当年我们不把人员分散,没想到你们会拼命,现在鹿死谁手还说不好呢!"

    "妈的,这才真是山不转水转,石头不转磨子转。"马长喜就有了些兴奋,冲着赵江波的面门就是狠狠的一击:"狗狗的,这些年你***躲到哪里去了?我们把峡州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你的踪迹,否则的话,你恐怕早就投胎又变成一个小男孩了。"

    "落在你们手里没什么可怕的,就是不要为难果果!"赵江波的呼吸已经有了很大的不便,头脑已经因为被击打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可是他仍在坚持:"以前就不知道求饶,现在也还一样,要怎么样随便你们。"

    "想起来了。"杨德明拍了拍赵江波的面孔:"这个女人在遇到**做那件事以前,在和警长以前本来就是有男朋友的,还有些苟合,这么说来那男人就是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旧情不忘,悄悄跑回峡州来是不是就是想和这个女人重叙旧情,果然一拍即合!有机会把你们两个人的故事讲给我们听听,一定还是有些恶心和臭哄哄的。"

    赵江波和镇果果都一言不发。

    "这个地方太嘈杂了,我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听他们讲讲故事吧。"张广福做出了决定:"懒*,开车去,还记不记得去年冬天我们打野猪的地方?"

    当悍马的强大的光柱照亮了处在深山之中的悬崖绝壁边上、仅仅一个车身宽、崎岖不平的那条土路的时候,当奥迪a8的车灯前除了悍马的轮胎扬起的尘土,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小树林和杂草横生的荒凉以外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赵江波的心就开始向下沉、而且一直往下沉。那首歌就是这样唱的:"这世界不停旋转直到永远,永远永远永远地下沉直到毁灭,我的世界在等待完结,可我却看不到我的明天,我的世界在等待完结,可我却找不到我的昨天……"

    因为他太了解这帮来自南正街的男人了,打了他的弟兄会倾巢出动,会疯狂地进行报复,甚至还会斩草除根,而在中国,这样的可能常常就是残酷的现实;而这一次则是因为他动了他们兄弟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和他既是当年的情侣又都是二道巷子的人,这就叫仇上加仇、恐怕凶多吉少,怎样估计也不为过。

    车停下来,他和镇果果被赶下来的时候,虽然是峡州人,赵江波还是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甚至连方位也不清楚。除了天上一勾冷冷的月牙,群山里面没有任何声响。前后都有南正街的人守着,除了向前走没有第二条路。直到他们的四周全是密不透风的树林,直到脚下全是多年对记得厚厚的一层树叶,直到那几个黑沉着脸默不作声的南正街的男人停住了脚步,赵江波就知道这里将是他们两人的最后的归宿之地。

    "对不起,这里比不上城里,既没有席梦思,也没有踏花被,不过地上树叶很厚,想必也很**,和你们在江边**一样,也是一种浪漫的情调不是吗?"舒云翔打开了一台摄像机上面的夜间照明的灯光,有些惨白的灯光把这个不大的空间照得如同白昼:"做吧?你们旧情不忘不就是为了在一起做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吗?我们愿意成全你们,就在这里做一回让我们看看,做得好、做得令我们满意,就放你们走……"

    "伙计,如果我说不呢?"到底是二道巷子的人,赵江波还是很有些骨气的:"我的确就是想和果果生生世世在一起,就是想和她一辈子恩恩**做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可是那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私事,我不想请你们观摩,也不想让你们把拍下来的那些东西放到网络上去败坏我们两个人的名声!"

    "姓赵的,知不知道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就叫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舒云翔还是把摄像机给开着:"死到临头,我们没法给你们准备一顿最后的晚餐,连一块饼干也没有,可是还能够让你们在最后一刻之前再做一回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体会一下彼此告别的滋味,这就叫仁至义尽。"

    镇果果就开始哭起来了。

    "姓赵的,其实我们原打算是饶过你的,因为你当年就是打了我们兄弟俩耳光,骂了几句南正街的坏话,可是我们打断了你的胳膊、灭了二道巷子的牌子,也就解了气,所以你罪不该死。"张广福黑沉着脸慢吞吞地说:"可是你动了我们兄弟的女人,我们就不能饶过你;听说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吗?你可以和陈冠希一样玩成千上万的女人,那与我们无关,可是你不能再来找这个女人,她是你不能动的,所以你非死不可。"

    "大哥大,求求你放了他吧,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又去找他,他就不会回来,他也就不会和我做那种事的。"镇果果在给南正街的男人们磕头:"都是我不好,和江波没什么关系。如果你们要惩罚他就来惩罚我吧,要是你们放了他,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和你们做……那件事情的……"

    "果果,别求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两个人的。"赵江波在厉声的劝阻她:"做都做过了,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也是值得的。二道巷子的时候,我们就说过,死算什么?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还是和你在一起!"

    "说得好,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瓦匠一边笑着一边在轻轻的拍着手:"可惜,你马上就会领略到死亡的滋味了。"

    "各位哥哥**,求求你们了,放了他吧,他是无辜的,也有妻儿老小,只要放他走,要我做什么都行。"镇果果已经在手忙脚乱的*着自己的衣服:"我让你们每个人都来做一回……那件事,你们不就解了恨,不就摆平了吗?求求你们了,放他走,让我死!让我接受你们的惩罚,你们谁先来?"

    "果果,别这样!"赵江波在手忙脚乱的给镇果果重新穿上衣服:"他们不会和你做那样的事的,他们不是那样的人,他们就是想要你看着我死,就是要往死里去折磨你,留着你让你一辈子也不好过,比死了还难受。"

    在摄像机的照明灯光里,看得见那个沉默寡言的杨德明和程耀东在一棵很结实的树桠上系上了一根黑色的电缆线,两个人很谨慎的戴着手套,那是为了确保不留下任何指印,怪不得这些平时烟不离口的大男人到了这里一支烟也不抽,也是不留下任何证据。羊城的那首歌就是这样说的:"一双一对要到哪方找证据,要到哪边找**,要到哪刻彼此相对以免再空虚……"

    可是这地上的满是杂乱的脚印呢?镇果果绝望的想起了刑侦支队的那些人几乎都是那个王家老三王大为的朋友,想起了那个到现场进行痕检的正是这个大帅哥的女朋友汪雯雯,想起了最有名的破案高手就是自己的丈夫,因此一场惊天谋杀案件会被这些人定性为因为赵江波性格孤僻、思想狭隘,远离家人,又有些抑郁症,就一个人跑到这里自杀身亡了。

    "赵局,其实没什么痛苦的,和注*差不多,不到一两分钟,你就在极乐世界去了。"程耀东熟练的做好了活套,用力试了试那根电缆线的负重程度,冲着目睹着一切已经面如土色的赵江波微微一笑:"只是因为和这个女人做出这样不应该做的事,前途没了,荣华富贵没了,连生命也没了,不一会儿就是生死相隔,是不是有些遗憾?"

    "没办法,这就是命!"赵江波惨然一笑:"和你们说的一样,天底下女人多着呢,可我就是爱她,这就是命!南正街和二道巷子原本没有深仇大恨,就因为我的那几巴掌、几句话,这也就是命,既然无法回避,又干嘛要后悔?"

    "求求你们了,一定要饶他一命!让我替他去死!"镇果果在痛哭流涕,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扭转这样的局面,就又在给这几个男人磕头,头在地上撞得咚咚直响:"你们都不知道的,这么多年我对谁也没有说过的!他的女儿至今还没有亲口叫他一声爸爸,他也不知道镇望小青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有的一切都凝固在那个时候,那的确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那个消息震得所有的人不知所措,因为这些大男人都是看着那个小女孩一天天的长大的,虽然接触少,也不亲近,可是一想到是董胜开的血肉就会一切释然,可谁会想到她居然是别的男人的女儿,如果不是亲口听见,谁会相信?

    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这个女人在一边哭着一边讲着她与赵江波之间的青梅竹马、讲着他们年少时候的私订终身,讲着那个夜晚小巷里的那个意外,**的*与董胜开英雄般的出现,然后就是为了遮羞自己父亲所做出的那个决定,所有的人就相信了那其实是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毁了董胜开,也毁了赵江波。

    而在与董胜开结婚以前,镇果果偷偷到江城和赵江波的最后一次的告别,也就是那一次肝肠寸断的第四百四十四次的**接触,没想到就会有了那个小丫头。镇果果满脸泪痕的在提醒着这些大男人:"我生小青的时候,你们不都到医院去看过吗?不是说是早产吗?其实就是足月,我自己心里有数,就是瞒住其他的人……"

    "故事编得真好听,就像真的一样。"马长喜笑了一下,瓮声瓮气地说:"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真伪呢?"

    "很简单。"舒云翔关掉了摄像机的照明灯光,大家的眼睛一时都适应不了,周围变得一片漆黑,大帅哥的话就和月光一样从漆黑中慢慢的透了过来:"以前是查血型,现在可以做亲子鉴定,不过,我认为她说的是真的。就算她是想救赵江波,也没必要拿自己的女儿来跟我们开这么大的玩笑,她知道有些玩笑是开不得的。"

    "管他是真是假,那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不过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过就是让我们知道了原来那个对警长、对我们一点也不亲近的小丫头原来是个野种!"张广福冷不防又给了赵江波的腹部狠狠的一拳,脸上有了些皮笑肉不笑:"赵江波,别怕。我们现在是合法公民,又是合法生意人,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早就不做了,本人是和尚,和尚从不杀生,这是谁都知道的,不过就是闲着没事,想逗你们两个人玩玩,别吓得屁滚尿流的!"

    大哥大转过身吹着口哨摇摇摆摆的走掉了,剩下的那四个人迅速的将那根系在树上的电缆线给解下来,将赵江波和镇果果的手袋和钱夹全都扔下车,头也不回的开着车走掉了。

    等到那些汽车的马达声从这些深山老林的包围里彻底消失以后,剩下的两个人抱头痛哭,镇果果**着声音在说:"谢天谢地,终于逃过了一劫。"

    虽然赵江波的脸上被打得鲜血直流,身上也痛得厉害,但他还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还是有一种已经到了地狱的门口转了一圈又平安无事的回来一样叫人不敢相信的感觉。他自己心里明白,南正街的那些男人原本就是想到这里来干掉他的,也许还有镇果果也会和他共赴黄泉,也许会让她活下去,活着所受的煎熬比死去更难受,因为他们讲义气,朋友和兄弟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不会容忍这样的背叛存在。他自己心里明白,正是那个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他就是她爸爸的那个小丫头救了他们的命,而他也几乎死到临头也不知道自己有一个***的女儿。

    劫后余生的百感交集的他们除了拥抱还能做什么?

    58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