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现就出现,想不见就不见,想睡就睡一天,不理任何人、不回电、不上线,不会和任何人争辩……“

    因为最近叶茂林还是很忙的。虽然自己是拥有两栋楼房、一间铺面的房东,又是这个家庭如今名正言顺的户主,可以不用上班,也不用出去挣钱,更不用看那些老板的眼色**,光是那些水涨船高的房租就能使他和老妈,还有他的**衣食不忧、过着很舒适的生活,所以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不过他的那个已经跟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的老爸并没有给他留下巨额财产,所以家里掌管财权的老妈还是习惯性的把钱抓的很紧,没有正当理由就不会给他钱,也不会放他出门去潇洒,这就是叶茂林的一些困惑和无奈。

    不过和古时候的那些圣人说的一样,天生我才必有用,所以叶茂林这个名副其实的社会混混就得时不时的出去搞点零用钱。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自然坐不了cbd的那些办公室;没有一技之长,自然也就不能赚大钱;要他去当营业员,或者是熟练工,那不是贬低了城市人的地位,把自己列入到国际资本疯狂赚取剩余价值的农民工的行列吗?别说他不会干,他的老妈和他的**也不会同意他去干的,因为他就是一家之主,他们这个家是温馨之家、幸福之家、**之家,而这个称号是他**自己给封的。

    叶茂林什么都不会,就会小偷小*。可是他不会干那些挂羊头卖狗肉、把一些保健药、保健用品吹得天花乱坠、做些行骗老年人的勾当,他认为那不道德,人家还是有些道德的;当然也不会去当那种街头巷尾、神出鬼没的“钳工“,他认为现在去偷人家的钱包和手机太过于低档了,不是被警察追得吐血就是事后被失主咒骂,祖宗十八代都被统统骂到也太不值得了。再说,也不知道的到手的那些钱里面哪些是贪污受贿的,哪些是治病救命的。于是叶茂林还是只有去干自己最熟悉、最拿手的事情,那就是顺车。

    三天以前,叶茂林从市党校旁边的一家餐馆里吃了一碗酸辣粉出来,就顺手从一条小巷里顺得一辆韩国现代索纳塔,九个小时以后,在另一座城市很轻易的出了手。乘着**号动车组到了天下闻名的橘子洲头,两个小时后顺得了一辆法国标致307,在那座洋溢着臭豆腐和槟榔气味的城市中住了**,第二天就跑到八一起义的地方,在看得见滕王阁的地方把那辆车低价出手,得手的钱就很令人满意呢。

    他并没有回来,而是乘了一辆城际

    快车到了另一个省的省会城市,转了大半天,没什么好玩的,先是找了个小姐快活了一下,又找了家酒楼吃饭,出来的时候就在那家酒楼的停车场顺了一辆别克君越。一路狂飙,到那天傍晚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中原的一座千年名城,将那辆车出手以后,就跳上一趟夜行列车回家。离开峡州的时候,他口袋里只有三百元,回来的时候,他的钱包鼓鼓的,一个阿迪达斯的背包里还有几万元现金。

    这就叫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叶茂林认为,这个社会就适应他这样的会者。

    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是事先并没有想到、或者是没有预料到的。舒舒服服的一直睡到自然醒,舒舒服服的看着国庆节的朝阳染红了他家窗户的窗帘,舒舒服服的在被窝里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舒舒服服的冲着空气大喊大叫,要人**,这很正常,因为他就是这个家唯一的男人,也是这个家里的户主。黄家强唱过这样一首歌,不知大家会不会唱:“天际里有意外的收获,莫为得失苦恼自寻去找**,太多变化世情难尽了解,就让青春可以换来妄想心态,黑色的不算多灰色的更试过,若没有灰暗何来最美色彩……“

    叶茂林醒来的时候,阳光依然明媚,东山村就在东山的最**,就可以透过窗户看得见蓝蓝的天空白云飘,有些微风吹过,就有些音响或者是电视的歌声随风飘来。那是宋祖英唱的一首老歌:“房子大了电话小了,感觉越来越好;假期多了收入高了,工作越来越好;商品精了价格活了,心情越来越好;天更蓝了水更清了,环境越来越好……“

    叶茂林是被窗外那些纷乱而紧张的脚步声和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的警车的警笛声所吵醒的。先是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三辆被他轻而易举顺到手、又被他轻易出手的小车,然后又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鼓鼓囊囊的钱包,还有那个装满百元大钞的阿迪达斯的提包。他在脑海里飞快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根本没留下任何线索:作案现场一直戴着网球帽,监控录像当然无法记住他的模样;车牌当然换过,真的车牌都扔到高速公路旁边的那些水田里去了,转移很快,他相信那些被盗车辆早就被改头换面、面目全非了。再说,就是要破案也要加以时日,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目标锁定到他的身上,中国没有007,连李昌钰也没有。

    他起*的动作很快,穿衣服的动作很迅速,这也是当汽车大盗的基本功之一,想想就明白,如果不能在极短的时间里用技术打开那些汽车的车锁,镇定自若的将车开走,那些偶尔经过的警察会怀疑你、周围溜达的路人会注意你、那些曾经和你打过照面的人、甚至那个曾经和你有过一次男女关系的小姐也会记住你,那就是把自己的手乖乖的套进公安局的手铐里。所以,叶茂林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才出发之前没有目标,想什么时候动手都可以,中国的车太多了。只是严格的给自己规定一个时间限制,到时间如果打不开汽车的车锁就坚决走人,所以他到现在依然平安无事。

    有些奇怪的走到窗前一看,叶茂林立刻吓了一跳:天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那么多身穿铁灰色警服、神色紧张的警察,那么多身穿橄榄色军服、戴着头盔、手持武器的武警,甚至还有那些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穿黑色制服的城管队员和一些政府官员。天知道怎么会有好几辆警车就停在他们家门前的场坝上,还有更多的警车和一辆世界*级的悍马越野车也在横冲直撞的沿着上坡疾驰而来。有一大帮警察围着宋喜秀和宋喜珍两姐妹问着什么。两个女人有些紧张,也有些语无伦次,慌慌张张的用手指着叶茂林房间的窗户在说着什么。

    叶茂林的头一下子就懵了:自己的老妈和**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出卖给警察?不可能,绝不可能

    !

    他的第一意识就是在提醒自己赶快走,带着自己的那个鼓鼓囊囊的钱包,提着衣柜里那个装有厚厚一些钞票的阿迪达斯的提包在警察破门而入之前就逃出他们的视线,但叶茂林马上就知道那完全不可能。楼外到处都是警察,谁能逃出他们的眼睛。而为了便于管理,也为了不让那些住在楼上的租房户为了逃房租,深更半夜提着自己的东西溜走,这栋楼只是开了一扇大门,后门早就锁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警察当然就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了。

    在那个时刻,叶茂林飞快的将这次出门顺车的每一个细节几乎都重新扫描了一遍。一身满世界都可以看见和买到的牛仔服,一*有些时髦而到处都可以碰见的高尔夫球帽。宽松的牛仔服可以掩饰他的体型,高尔夫球帽可以让那些无处不在的监控设备看不见也记不住他的这张脸,而这就是屡试不爽的经验之谈。

    别看叶茂林就是个社会混混,又会一掷千,甚至金连眼皮也不眨一下,可是他身上流淌的是叶恒的血液,思想里继承了他父亲的敏锐的思维和**的嗅觉,就常常在顺车之前首先找找自己的感觉,感觉不对,再好的机遇都会被放弃;在行动的时候也给自己规定一个时间限制,很短很短,必须保证一气呵成,而且在行动的时候坚决执行。如果车锁没开,就吹着口哨、摇着手里的钥匙不紧不慢的离去,千万贪心不得,那些破绽和犹豫都是因为**而导致的。时间长了,就会有人注意到,那些保安也会产生怀疑,而那些在街上晃悠的警察只需要问几句话就极有理由把犯罪嫌疑人投进监狱。

    三次顺车的过程都很顺利,出手的速度也很快,出手的渠道也很顺利。他的顺车路线从来都是临时决定的,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循,自己不知道,警察怎么会知道?他的主要方案就是随机应变你,让别人无从寻找。假车牌太容易做了,真的车牌早就被他扔到高速公路旁边的那些蒿草和水塘里去了。就算是没有做到万无一失,可总得假以时日吧?怎么来的这么快?自己对自己的信心都快要动摇了。

    窗外的那些警察并没有对那个忧心忡忡的叶茂林感兴趣,而是在对着保坎下的同样属于叶家产业的那栋因为时代久远、因为因陋就简而显得有些破败、有些灰仆仆的两层小楼指手画脚的正议论着什么。顺着他们的指点望过去,属于自己的所有权、属于黄大军的租住权的那栋两层小楼的墙壁上的那些粉刷的水泥都有些开始*落了,那些用半截红砖和半截灰砖垒起来的两层楼沐浴着阳光,也没什么动静。楼*的天台当然会晾着衣物,有黄大军儿子的校服,蓝白相间很明显;有黄大军的一条平角裤,他的那个智障的老婆的一条**的**裤在风中飘来飘去,和她丈夫的一件工作服贴得紧紧的。

    往下望,叶茂林这才发现不管是在高高的保坎上还是那些弯弯曲曲的台阶上,不论是在那些参差不齐的楼栋之间的狭窄小巷,还是那些歪歪斜斜的长在路边的那些绿荫大树边,不论是那些堆积如山、又臭又脏的荒货堆前,还是在那些见缝插针的种着各种绿油油的蔬菜的小块田地里,到处都可以看见警察和武警的身影,他们还在现在属于黄大军的那栋小楼周围拉起了警戒线,把那栋陈旧的小楼围得水泄不通,叶茂林就知道原来是黄大军出了事。

    可是那个时刻,他非但没有感到如释重负,反倒又有些心情沉重,也有些悲哀,当然还有些惋惜。叶茂林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想去做好人,雷锋早死了多少年,那些学雷锋的典型都被人家讽刺为**。可是他一直认为那个热心快肠、乐于助人、处事十分低调、而且深藏不露的男人就是荒货村的雷锋,他不得不为黄大军感到遗憾,因为荒货村像黄大军这样的好男人实在太少了。

    有人进到叶茂林的房里来了,当然是由惊魂未定、还有些慌慌张张的宋喜秀和宋喜珍两姐妹领进来的。那是一群警察,领头的是一个英姿飒爽、颇有些气质的中年女警:一头很齐整、很简约的短发,将那生得很秀气的耳轮藏在微微卷起的发梢下面,眉毛很细,属于那种根本不要画眉就很有女人味的类型。可惜她的眼睛过于严肃、眼神过于敏锐,虽然鼻梁高高的,可是嘴唇略显过厚,加上一身很庄重的警服、还有亮晶晶的警号和肩章,就过于正派了。

    叶茂林相信,和这样一本正经、甚至有些刻板的女人相处一定有些乏味,加上这个中年女警的容貌也就*多属于中等偏上,不庸俗也不出众,不高档也不低档,如果换一身没有经过熨烫、面料也有些简朴的衣服,穿一双颜色很土气的软底鞋,提一个有些过时的提包,满大街和超市里就都是这样处于青春末年的中年女人。她们就是那种会唱童安格的那首《爱与哀愁》的人:“爱并不会是一种罪过,恨也不会是一种解*,爱与哀愁对我来说像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点一根烟喝一杯酒能醉多久,醒来后依然是我,走在风雨中我不想回头,能不能够让自己不再难过……“

    可是这个中年女警有一个很**的下巴、很笔*的脖子、加上*脯鼓鼓、**翘翘、还有一双很不错的**,加上已经快四十的人了,却依然显得很年轻,肤色也很**,如果情投意合,一定是一个人人赞扬的贤妻良母,如果****,一定也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可是叶茂林知道她不是,人家是东山派出所的路指导员。作为派出所的管辖的居民,他当然认识那个英气的路指,可就是没有看见过路指居然会提着一支手枪,一看就是真家伙。明明知道警察不是冲着他而来,叶茂林一紧张,连和路指打个招呼也忘记了。

    路茉莉根本没有管那个一脸慌张、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胆怯的叶茂林,可是她已经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心里有鬼,这是长期从事公安工作、参与审讯和盘问过无数的犯罪嫌疑人具有的一种职业**,那基本上就是**不离十。只要把这个靠吃房租生活的叶茂林带到派出所去,故意把他晾个大半天,然后再去问,那个混混就一定会像竹筒里倒豆子似的全都招供的,因为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架势,没进审讯室就已经自己乱了方寸。

    路指径直从叶茂林的身边擦过,几乎没看他一眼,就在宋家两姐妹的陪同下来到了叶茂林房间的窗前,很严肃地从别的警察手里接过望远镜对准了坡下的那栋陈旧的两层小楼。这间房里几乎可以看见黄大军的那栋小楼的所有向东的窗户,因为阳光灿烂,国庆节的天气很好,可以把楼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叶茂林就在那些警察的身后凑过去跟着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一楼的大门紧闭着,在一楼的客厅里居然有人把一把亮晃晃的西瓜刀架在黄大军的脖子上,再仔细辨认一下,叶茂林就更加目瞪口呆:那个劫持黄大军和警察对峙的人居然会是一向被荒货村的人瞧不起、也被他经常嘲笑的那个窝囊废,那个一事无成的朱世江。

    “姓朱的,看见没有?外面都是警察,你***插翅也逃不掉的!“黄大军的声音听的很清楚:“有种的把老子也杀了,不然的话老子一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托生!“

    “听见没有?外面的都别进来,门一开老子就把他给杀了!“朱世江的声音有些嘶哑,也有些歇斯底里,明知道逃不掉了,可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想负隅顽抗、最后一搏的:“别***以为老子说着玩的,不信试一试。老子杀了两个也够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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