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5.要不要过来

    垂头丧气的从楼上下来,为了一包五元钱的红金*香烟在那个开小店的宋喜珍那里碰了个钉子,朱世江就更加有了些沮丧,也有了些恼怒,他*了*插在腰带上的那把西瓜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被自己的决心和行动计划所鼓舞,就若无其事的走出叶家的那栋楼来到了外面。

    中午灿烂的阳光就明亮的照在他的脸上、洒在他的身上,很温暖,也很刺眼,眨巴了好几下朱世江才慢慢适应过来,才看见有几个收荒货的同乡都坐在楼前的空地上打牌,一支烟、一杯茶,麻将在手里发出,嘴里还在轻松的说些大家感兴趣的话题,没有人看电视,可电视依然开着,那个帅气的王力宏在里面不知道在**谁:"过来过来要不要过来要不要过来,爱早就存在感觉还不坏,过来过来要不要过来要不要过来,爱不必装乖,过来过来过来过来过来……"

    "这倒是个稀奇。"朱世江有些好奇的在问:"今天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交警上路查车,大家都放假一天?"

    "妈的,朱世江,个个要是都像你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老婆孩子不出去讨饭也会坐吃山空的。"有人在骂着他:"你**的不知道今天是国庆?中国人的节日?老子们下午得带着老婆孩子出去逛街上公园!"

    "老朱,抽烟!"有人扔过来一支香烟:"都几个月了,那车货还能不能要回来?你找我借的那些货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说法了?"

    "妈的,急什么?早急几年你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和你说的一样,今天是国庆,过完节再说嘛。"朱世江心里恨得痒痒的,真的想把藏在衣服下面的那把西瓜刀直接**那个家伙的心脏,可是他不敢,这里人多势众,只要一动手,他就会被那些大男人打成泥酱。在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不得不给人家赔小心,不过都是谎话:"什么时候装货打个招呼,我的货就在虾子沟货场。"

    他不敢久留,再说下去就会露馅的。沿着高高的阶梯下了一面坡,那里又是密密麻麻的一**楼房。东山村的那些农民建筑都是依山而建,全无规划、全无章法,全是随心所欲,不过倒也自由自在。可惜这样的好日子就快走到尽头了,马长喜那个房产大亨所有的东方房地产公司已经从下面开始进行了逐级拆除,这个已经存在了三十多年、被各级领导定位于"脏乱差,"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荒货村也就快要走完自己的历史了,就和南正街一样,不同的是一个在江边,一个在山*。

    负责拆迁任务的拆迁公司是张广福那个大哥大手下四大金刚之一的韩小春的人。峡州的重要拆迁几乎都是他们完成的。那些人不急不慌的,一户一户的做过细的思想工作,一点点的向上突破,说是有商有量、绝不强拆,还口口声声说是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可是有消息说,人家正在等着新的拆迁条例的通过,到时候人家就会拿着法院的强拆令来拆房子,谁还敢说个不字,老百姓的希望其实就是一种对自己的嘲弄而已。

    叶家的原来建的那栋两层小楼就在那一大堆新旧不一、高矮不一的建筑之中,时间过去了三十多年,已经显得很破旧、很落伍了,不过当年的建筑质量还可以,主体结实,楼*的那个小平台到现在也没有发生过渗漏。叶家自从有了那栋更高更大的楼房以后,就把这栋两层小楼分头租给好几个收荒货的,直到后来黄大军开始发达了,一家人单独租下了整栋小楼。

    单独租住好处多,可以开一个小门面,还可以把一些荒货装在自己的仓库里待价而沽,可以把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从乡下接出来,一家三口在一起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自己的女人需要格外呵护,自己的儿子也需要格外关心,加之自己也有了些钱,就不想在同伴面前露富,也不想把自己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给任何人知道,关起门来,这栋小楼就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独立王国,不对,还应该加上一个,那个同益停车场的女老板李曼也在一点点的融入这个家庭,那才叫其乐融融呢。

    现在这个社会,的确是应该牢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古训,因为乐于助人而被那个被救助者告上法庭的比比皆是,法官也无奈地告诫那个施救者"要讲究方式。"于是后来有老人倒地,那些围观者就没有人再施予援手,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老人就在大家眼前死去;有些好心人倾其所有进行慈善事业,可往往会得到可怕的回报,就是那些受到人家赞助的学生一转眼也可能变成一个窃贼。要知道,心存歹意之徒往往选择自己最熟悉的同事、同学、同乡下手,朱世江就是这样一个人。

    很多人很多时候的想法极有可能都是突如其来在一瞬间所产生的,那些犯罪心理也就是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才会突然爆发的,可是朱世江不同,即使在他没有被警察**,也没有因为那个平头柴的司机上当受骗、没有生意和生活每况愈下的时候,没有焦头烂额、像今天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在打黄大军的主意了,就在不露声色的开始筹划抢劫黄大军的财富了。

    说起来黄大军对他还很算不错,如果算上黄大军的那个智障的女人,他们应该转弯抹角的还有些沾亲带故的联系。黄大军是个与人为善的好人,偶尔看见朱世江从他家门前经过,正值吃饭的时候,就会热情的留他喝几杯酒,讲些收废品的心得诀窍,临走的时候还吩咐自己的女人切一些卤菜让朱世江带回去慢慢消夜,黄大军说的很真诚:"努把力,把老婆带出来就好了。"

    黄大军是个忙人,谁都知道现在是越是有钱人就越是忙得不可开交,越是穷人就越是清闲,居委会社区的那些人最有心得。朱世江出了那件因为没有亲自押车,货物被司机所骗的事以后,大家都是冷眼相待,避之不及,只有黄大军在路上碰见他,二话不说就把一张百元大钞塞进了他的衣袋里,还是那么真诚地对他说:"回去吧,城市不适合你。回去种点果树、搞些规模养殖,也许才是出头之日。"

    朱世江根本听不进去,也觉得黄大军的小恩小惠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不觉得黄大军是苦口婆心,反而觉得这些话很刺耳。自己难道不努力吗?起早贪黑的还不是和大家一样的努力了,就是没有收到好的效果,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凭什么要赶他回乡下去?

    妈的,黄大军自己在这里能挣钱,过得美滋滋的,难道还要把其他从事这一行的同乡的人都赶走,自己一统天下吗?适合与不适合只有自己知道。收荒货不能发家致富,那么打家劫舍呢?不干就不干,干就要干一个大的,这就是朱世江的决心。黄大军是个有钱人,哪怕就是个收荒货的,随随便便敲他个十万应该不在话下!什么亲戚,什么同乡,兔子就是要吃窝边草。他一点也不担心事成以后的处境,他也会和那辆平头柴的年轻司机一样走得无影无踪。

    可是那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似乎不太顺利。一下楼,宋喜珍就没给他好脸看,一下坡就有人提出借的货和借的钱,更是叫人扫兴,他走进黄大军的那座小楼的时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里面很安静,房门开着,电视开着,阳光和歌声一起在那些**的瓷砖上面翩翩起舞:"雄鹰展翅翱翔,飞在蓝天上,青草依依,绿在山梁,炊烟轻飘荡,山泉弯弯,遍地牛羊,无边绿草场,我想化作一只雄鹰,自由去飞翔,我想变成一朵白云,守护我家乡……"

    朱世江是个有心人,他观察过黄大军的那个智障的女人倒出的那些垃圾,有烧烤的那些油腻的铁条,有闪光的德芙巧克力的包装纸、有**的肯塔基外卖的清单,有*级的蒙牛特仑苏的纸箱,还有化妆品玉兰油的润肤露,对于收荒货的人而言,那都是一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可黄大军的女人却对此习以为常,那就可见得他们家有多少钱,就知道黄大军多么愿意在自己的老婆和儿子身上花钱。更何况秋天的一天晚上,他还碰巧看见黄大军开着一辆江铃轻卡从空无一人的沿江大道驶过,那辆满载的厢式货车到底装着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平时很低调的家伙原来真的很有水平。

    "你来干什么?"那个有些智障的女人举着几件刚刚洗好的衣服出现在楼梯上,皱着眉头说:"大军不在家,他没有回来。"

    "他不在家也行。"朱世江一点也不生气:"我就找你。"

    "找我?"弱智的女人用力的想了一下才明显有些厌恶的回答:"快点出去,大军说过,要是有人进来就大声的叫人,就会有人来打你的。"

    "我不怕打的,也没有人打得过我。"朱世江笑嘻嘻的从腰里掏出一把窄窄的西瓜刀:"看见没有,我有刀,我想做什么都行!"

    "我就是一个女人。"那个有些智障的女人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你有刀,我也有刀,你打不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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