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娥嘴巴上说不会,眼神却是实打实的怀疑,商裕实在是不明白她出宫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般防备自己,额头青筋“突突突”的跳动起来。

    “常德,拟旨。”商裕甩袖,吩咐站在外侧心惊胆战的常德进来研磨。

    程娇娥跪在地上,听着常德宣读圣旨,看着和圣旨一并递过来的金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她将金牌收在腰间,仔细的摩挲着,眼神复杂的看了商裕。

    他肯答应自己这任性的条件,心中应当也不全是对她的利用,或许还是有些真情的。

    “陛下,妾身想问您可知南宁皇室藏宝图一事?”程娇娥挺直腰板,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商裕脸皮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深深的凝望着她,随后闭目肯首,“知道。”

    “你当初靠近我,是不是为了程家的藏宝图?”程娇娥心底覆了一层薄薄的碎冰,缓缓后退。

    商裕唇瓣嗡动,“是。”

    当初他亦是打过藏宝图的主意的,直到后来他假戏真做,喜欢上程娇娥,他才决定放弃藏宝图。

    程娇娥凄然一笑,“很好,妾身多谢陛下。”

    谢他愿意告诉自己真相,让自己不必再自作多情,也让自己彻底心死。

    “娇娥,你听我解释,当年我的确是奔着……”商裕心中莫名慌乱,急忙开口。

    程娇娥快速打断他的话,“陛下,此次回家探亲,妾身已经问过父亲,藏宝图他早在之前便给了商澈和明熙太妃,所以,妾身恳求陛下放过程家,不要再打程家的主意。”

    商裕看着她缓缓跪下,垂着头,蓦然想起她当初为了顾紫苑第一次冲自己低头的场景,禁不住烦躁,手指甲快速刮着指腹,“你真要和我如此生疏?”

    “请陛下放过程家。”程娇娥闭眼,“妾身愿长住宫中侍奉陛下。”

    她这辈子重生而来,原就没打算嫁人,意外遇见钟离殇,倾注真情,又是这么个结局,如今一切归于原样,她只要爹娘平安,只要程家无事。

    商裕没想到她会这般说,踉跄着倒退一步,满眼受伤,程娇娥听到动静,强忍着不去抬头。

    “准了。”商裕生硬的吐出这两个字。

    程娇娥颔首,伏地,谢恩,动作行云流水,恭敬万分,但看在商裕眼里,只觉得无比刺目。

    他转过身,手掌背在身后,“既然无事,懿贵妃就先退下吧。”

    程娇娥默不作声的退出去,刚走出御书房,里头就传来砸东西的巨响。青韵担忧的看着她,“小姐。”

    “无事。”程娇娥摆手,静默片刻,拍着青韵的手,“日后,你该唤我娘娘。”

    青韵吃惊的看着她,她陪着程娇娥一道长大,最知道她的心思,是知道她是不愿意待在宫里的,更不愿意做什么贵妃,因而才一直唤着小姐,没想到程娇娥这会儿自己要求改口。

    只怕,小姐这是心灰意冷了。

    青韵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她默默应声,扶着程娇娥回去歇下。

    当天晚上,程娇娥便发起高烧,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的,绿竹进来给她掖被子时才发现这事,急忙去叫青韵。

    青韵当即让她拿着程娇娥的腰牌去请太医,翠烟原想去告知皇帝,却被青韵拦住。

    商裕是下半夜过来的,宫门口的守将在绿竹出宫的时候便报了消息过去。他虽气程娇娥不信他,但更担忧她的身子。

    为避免被人看出他对程娇娥的重视,以至于给程娇娥引来灾害,他强行压抑着心头的担忧,只等到夜黑风高,这才在夜色掩盖下来看程娇娥。

    “娇娥。”商裕看着程娇娥眉头紧皱,宽大的手掌贴在她额头。

    程娇娥梦里全是前世她躺在破庙凄凄惨惨的样子,那些人再度向她扑过来,火舌吞噬着她的肌肤,她不住摇头不住的摇头,手指无意识的抠紧被子。

    而就在此时,她看见一身风清朗月的钟离殇缓缓迈步而进,她立刻眼露惊喜,张嘴想要说话,却对上他疏离冷漠的眼神,呼吸一滞,喃喃自语,“殇……”

    紧跟着,她就看见自他身后走进来的魏祁,她喉咙犹如被人掐住,面露惊恐,费尽力气才发出声音,“魏祁!”

    商裕侧耳,听到她嘴里吐出来的话,面色一喜。而没等他高兴完,程娇娥再度吐出一个名字来。

    听到魏祁的名字,商裕目光暗沉,搭在程娇娥额头上的手掌放下,神情晦暗。

    片刻后,他庆叹一声,转身离开。

    青韵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好好照顾懿贵妃。”商裕路过她身边,缓缓道。

    “是。”青韵连忙跪地恭送他。

    商裕回去后,便下令让程娇娥在宫内反省七日,没有指令不得外出。七日的时间,想必她的烧也能退了。

    至于魏祁,她说出这个名字时,明显带着惊惧和害怕,这魏祁真是该死,但一想到她将自己的名字和魏祁放在一起,商裕心脏就一阵抽搐。

    恐怕,程娇娥心目中,他和魏祁已然成了一样的人。

    程娇娥惹怒商裕的消息如风一样传到钟离沁耳朵里,她沉思了会儿,招手,红袖立即附耳过去。

    “你去,让爹爹调查清楚程娇娥这回出宫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袖点头,持着腰牌,快步离开。钟离沁靠在贵妃椅上,端起一旁的茶盏凑到嘴边,姿态优雅的喝了一口。

    程娇娥,你自己找死,便怪不得人!她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挑拨她和钟离殇的感情,没想到她自己作死惹怒殇哥哥。

    只要她打听清楚缘由,再不经意的在钟离殇面前多提几次,一定能让殇哥哥更加厌弃程娇娥。

    程娇娥在第二日退烧醒过来时便知道自己被禁足的事,她愣了会儿,遂笑开来,“不过是七日,你们这么担心做什么?禁足也好,无人打扰,我们还能安静些。”

    看着她这不争不抢的样子,翠烟无奈的吸气,同青韵绿竹对视一眼,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