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某处的深山里,一群几岁的孩童正在练剑。

    这里叫无名山,由于地处偏僻,且常年雾气萦绕,就连砍柴的樵夫都怕迷路,故此很少有人来这里。

    领头的那个男孩是大师兄,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样子,身后是他的八位师弟师妹,最小的才三四岁。

    这无名山的山主就是他们的师父,他有个怪脾气,就是徒弟们只要年满十五,都得给他下山去。

    当然了,他也很少收徒,这次是最多的。

    “安哲羽!”

    “是,师父。”

    “过来,为师找你有事。其余的,继续练!”

    “是,师父…”

    安哲羽收起剑跟在师父后面,小心翼翼地走着。心想“莫不是自己又犯了什么事,惹毛师父了?”

    他这师父虽已年过半百,但看上去却像个贪玩的小老头,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事儿,让他们这些弟子们防不胜防……

    进到屋里,安哲羽机灵的替师父倒了杯茶。

    “嗯…噗!”

    “去,到厨房去拿点蜜,再去打听一下今日是谁泡的茶?怎么一点甜味也没有,我要揍他!”

    老头有些抓狂,可在安哲羽眼中,倒觉得自己师父很是可爱。

    不一会儿,他拿着好些蜜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个新的茶壶。

    当然了,他还带回了一个仆人。

    “师父,今日早晨是这位家仆送的茶水。”

    一边说着一边将师父杯子里的茶水倒进了花盆里,接着又将手中的蜜罐打开,放了好些蜜到茶壶里。

    “不够,再倒,全倒咯!”

    等安哲羽将所有的蜜都倒进了新茶壶,他师父才笑眯眯的将手伸着。

    安哲羽摇了摇之后赶忙倒了一杯递给他。

    “嗯,就是这个味!”啜了一口颇为享受的眯着眼睛晃了晃脑袋,“来,你把这个喝了。”

    “啊?老爷,这也太多了吧!”

    仆人跟了他快二十年,知道这老头的脾气,所以有些耍赖。

    “嗯?还谈价钱,再来一壶!”

    “哦,不敢,不敢老爷,小的这就喝!”

    仆人熟门熟路的拿起那个忘了加糖的水壶,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那茶壶足足能装差不多大半脸盆的水,可是害苦了这位家仆了,关键是师父还让他一滴都不许撒,要不然再加一壶!

    看着这一幕,安哲羽不觉打了个寒战,“还好昨日自己没忘记多加点蜜糖进去……”

    待差不多了,老头便挥手让仆人下去,顺带把壶拿走。

    那仆人一步一饱嗝的,喝得都有些飘了,实在受不了了,快跑出去变成了一小型喷泉,可不想又被老爷见了。

    正当他准备出声,仆人倒是难得机灵一回,一眨眼就跑走了,惹得老头那叫一个郁闷。

    “好了,说正事。”

    “是,师父请说。”

    “今日你祖父递了书信给为师,让为师转告你,他给你说了门亲事。”

    “亲事?师父,弟子还不满七岁啊,如何说亲?”

    “娃娃亲,娃娃亲懂吗?就是先定着。”

    老头不耐烦,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那是你福气好,那女娃身世不凡,便宜你小子了!”

    安哲羽突然跪到了地上,一拱手:“师父,弟子请求回燕归城一趟!”

    “呦呵,你这犟脾气又上来了是不?又不是叫你现在就成亲,你不是也还没到那个年纪吗,以后见了你就会愿意了。”

    随后一抬眉:“呵,小孩子家家的,脸皮还挺薄。”

    “不,弟子绝不答应,弟子一定要回去退了这门亲事!”

    “那我可做不了主,如果你不怕你祖父削你你就回吧,我懒得和你在这里扯。”他顿了顿:“你也不问问你以后要娶的是谁家的闺女,如今这般抵触,将来可有你后悔的时候喽……”

    “弟子不喜欢这种强加的婚姻,弟子的妻子一定得是自己找的,并且是自己喜欢的。”

    “那可由不得你!自古婚姻之事有谁能自己做得了主的。”

    “师父不就是自己做主娶了师娘吗?”

    “那她还不是抛下我这糟老头子和别人跑了!”

    老头听到这话难免炸毛,这小子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般的讨厌!

    “那只能怪师父你自己,不懂得如何爱惜自己的妻子。”

    “又是你祖父那老不正正经的和你说的吧,他也不怕丢了我这把老脸,哼!”

    “师父别气,弟子知错了。”

    “得得得,知错了就罚你去后山练十天无名剑法,十天之后再下山考核。”

    “是。”

    安哲羽知道自己真的惹恼了师父,遂不敢再多言,速速去了后山,但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由于年纪还小,他也不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只知道祖父逼他,他讨厌这种感觉。

    师父无尘与祖父是多年至交,自己此番言论定会一字不落的传到祖父的耳朵里,虽然不孝,但自己也是不肯欣然接受的。

    “大师兄。”

    “三师妹你怎么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他倒是难得有了笑颜。

    “我练完剑回屋,听说师父罚你来了后山,就去请师父将送饭的差事给了我,这样我就可以经常来看你了。”

    “你呀,天冷了,这后山格外的凉,你还是少来的好。”

    “我没事,师兄拿着。”

    “这是…?”

    “这是父亲大人托人给我送来的狐皮大氅,送你了。”

    “不用了师妹,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还有一件呢,师兄就拿着吧。”

    “那好,谢谢三师妹。”

    “不用谢,呵呵…”

    这两孩子打小就相识,倒是很合得来,两人在后山难免嬉笑打闹了一番,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三师妹李婉晴才依依不舍的下了山。

    父亲一直暗中叫她亲近大师兄,可这个木头一样无趣的人她是没多大兴趣的,好在这些年来她一直有意接近他,让他对自己终究是与其他师兄妹有所不同的。

    。。。。。。。。。。

    唐弯弯这边已经生了一夜的闷气,气顾知枫他们试探她,她就说嘛,大冬天的怎么就跑出蛇来了?

    还好自己没太大意。但一想到自己会不会穿了帮,她又开始急躁起来,想着趁着天黑要不要逃跑算了……

    次日一大早,她刚开门准备溜走,上官兰就端了她爱吃的早点来哄她。

    顾知枫也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跟了进来,他身旁的狐狸也是如此,看上去有那么几分的尴尬。

    昨夜夫妻二人可以说一宿都没睡,他们的宝贝女儿生气了,下山都不要他们抱,还被藤蔓绊倒摔了一跤,把他们给心疼得。

    也难怪,快两岁的孩子本该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粘着父母撒娇的年纪,他们的女儿却硬生生打破了这一点,智商堪比四五岁的孩童,他们是又惊又喜。

    想当年,顾知枫也是三岁多才开了窍,习了医术,可这孩子竟比他这个医圣开窍得还早,还是那种在无意间就能学会的奇才,他们这是修了什么样的福啊,上天竟赐给他们这样一位旷世奇才!

    当然了,唐弯弯不知道这些,她是害怕得一夜没睡觉,怕被他们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当成怪物烧死了她,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嘛!

    所以她一回来就搭个椅子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任谁来都不开门。而他们只当她生了气,自责内疚了一夜。

    见她背着包袱,上官兰就会意了,赶忙放下了托盘走到唐弯弯身边,从她背后将包袱给抢了过来,唐弯弯见状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装哭。

    没办法,要打消他们的疑虑她只得装得像个小孩样子。

    “哦,乖女儿这是怎么了呀?”

    顾知枫见状赶忙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她一个劲儿的在他身上犟着,嘴里还配合着哇哇大哭,顾知枫以为她讨厌要自己抱,所以准备将她递给妻子。

    唐弯弯心想自己反正是个小孩,还是他的女儿,抱抱也正常,索性趴到他肩膀上继续哭,惹得顾知枫猛地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哈哈,娘子你看,女儿让我抱了,她还主动抱着我呢,你看、你看!”

    “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这丫头精着呢,喏!”

    上官兰没好气的说到,并将包袱往桌子上一扔,我的天,里面竟装着几套换洗衣物,还有些值钱的小型物件。

    “这…这…?”

    “这你还不明白吗?她这是要离家出走啊!”

    “离家出走?”顾知枫一把扳过唐弯弯,不解的盯着她,她觉得心虚,又趴了回去,“原来,被父亲抱着宠着是这样的感觉啊,太幸福了……”

    唐弯弯迷恋这种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终于也有父亲了,还是极疼她的父亲,不由得又加重了力道。

    顾知枫高兴傻了,女儿终于粘他了!

    “来,你下来,跟娘说说,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上官兰有些忍不住笑意,这么小的孩子竟然弄了这么一出,旁人知晓了还不笑掉大牙,好在这会儿没旁人!

    “我不!”

    “相公,放她下来!”

    顾知枫有些不舍,可也不敢违背妻子,“来,女儿乖,爹爹待会再抱抱,你先下来解释一下吧,要不然你娘会怪爹爹会骂爹爹的,乖哦。”

    这话倒是真的,每当唐弯弯犯了事,受教育的就是她爹。

    她听话的由顾知枫放了下来,坐到了凳子上。

    “站起来!”

    上官兰一声吼,愣是把她还有顾知枫包括狐狸在内都吓了一大跳,她又想装哭…

    “憋回去!”上官兰又是一阵吼,顾知枫怕吓着女儿,就想过去抱她,被妻子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免不了一顿批评教育,上官兰才快速地拉着顾知枫回了自己院子,让唐弯弯自己吃早餐。

    刚回到院子里,上官兰就再也憋不住了,愣是笑了个天翻地覆,顾知枫也被传染了,只听得院子里二人那爽朗又有节奏感的笑声经久不衰,狐狸也忍不住笑着捂住了耳朵……

    后来她这段两岁不到就离开出走的梗硬是被他们拿出来笑了几十年,还讲给了他们的女婿听,当然了,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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