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淡雅绵醇,入口微觉辛辣,但到了舌根处却有一丝微甜,而进到咽喉时更品得出一道隐隐的梅香,也不知这家主人是怎么酿的,总之徐子桢是头回喝这么特别的酒,反正这家主人认识的是雍爷不是他,丢人也沒他什么事,敞开了喝就是了,

    等倒酒的小童猛然醒悟的时候,徐子桢和雍爷早已喝了个酣畅淋漓,六两装的酒壶重装了四回,

    “你们……你们……”倒酒的小童见徐子桢和雍爷挤眉弄眼得意万分的神情,气得小脸发白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來,带着几分气急败坏:“你这老匹夫,我就知道是你,”

    徐子桢扭头看去,见是一个老年文士,相貌清癯眼神明亮,不过眼睛瞪得很大,正怒气冲冲地看着雍爷,

    雍爷哈哈一笑,对老年文士道:“谁让你老抠老抠的,你要早让我在你这儿喝个够谁还愿意干这丢人的事儿,”

    老年文士气鼓鼓地道:“你也知道丢人,我……”

    雍爷一抬手打断他的话头,嘿嘿笑道:“现在倒是你在丢人,不就是几壶酒么,赔你赔你,不过这些稍后再说,这儿有个臭小子,你先给见见,”说完转向徐子桢,“小子,來见过蒋院长,”

    徐子桢早已站起身,离席恭敬一揖:“晚生后学徐子桢,见过蒋院长,”

    蒋院长摆了摆手,还待要跟雍爷掰扯几句,却忽然怔住,扭头瞪着徐子桢:“你说你是谁,”

    徐子桢心里有些打鼓,还是重复道:“晚生……徐子桢,”

    蒋院长的眼睛瞪着足有分把钟,猛然间一拍桌子,对旁边小童喝道:“去后院再取两坛紫绛梅來,”

    小童匆匆而去,不多时和另一个小童抱着两个大肚窄口的酒坛子过來,是二十斤装的那种,气喘吁吁地礅在桌上,蒋院长对徐子桢道:“此酒既能得徐公子所喜,便请带些回去慢酌,”

    徐子桢愣住,这位蒋院长前后的态度相差太大了些,难道是听说过自己的名头,

    雍爷更是瞪起眼睛,不满地叫嚷道:“哎你这老抠什么意思,老子跟你要了多少回你都不给,这臭小子你头回见就送两坛,你是存心气死我么,”

    蒋院长回头瞪他一眼:“上回许大夫如何说來,他让你莫要再多饮酒,莫非你真想早日归西,置我大宋天下于不顾么,”

    徐子桢听得脑袋一晕,这俩人的关系他是明白了,铁一般的哥们关系这是沒跑了,可是这置大宋天下于不顾又是怎么回事,刚看向雍爷就见他正对蒋院长挤眉弄眼使着眼色,徐子桢这一回头他就僵住了,脸色有些尴尬,又有些无奈,

    雍爷对蒋院长先瞪了一眼,然后道:“行了行了,找个安静地方说话,”

    蒋院长不理他,却对徐子桢微笑道:“徐公子,请移步一叙可好,”

    ……

    徐子桢满头雾水跟着二老來到后院花圃中,这里清静宽敞,沒别人打扰,三人來到一座小亭子内坐下,

    雍爷不等徐子桢开口,先说道:“行了小子,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不过这些事你知不知道无所谓,还是先好好跟蒋院长聊聊再说,”

    蒋院长奇道:“怎么徐公子还不知你身份么,”

    雍爷沒好气地道:“老子好不容易跟这傻小子做了忘年交,被你这么一拆穿就沒劲了……他不也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么,怕是说出來他就懒得理我了,”说到这里回头对徐子桢道,“小子,你知道他是哪儿的院长么,”

    徐子桢摇了摇头:“不知道,”

    雍爷嘿嘿一笑,吐出四个字來:“应天书院,”

    徐子桢沒听过这名字,只是茫然地点点头:“哦,”

    雍爷笑道:“就知道你小子读书少,应天书院乃是南京国子监,也是我大宋四大书院之首,所谓的大宋最高学府便是,”

    徐子桢顿时肃然起敬,他再不读书也知道书院就是书院,通常和国子监沒半毛钱关系,而应天书院居然能升级为国子监,这就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撼了,

    雍爷很满意他的反应,得意洋洋地接着说道:“应天书院乃是我大宋最高学府,其中学子自然也分等级,因此有内外院之分,外院就不说了,那内院实是我大宋精英人才的聚集地,你知道内院叫何名字么,”

    徐子桢忽然福临心至,脱口而出道:“修文堂,”

    雍爷一拍巴掌:“聪明,正是修文堂,也就是你将要去念书的地方,”

    蒋院长本还面带微笑听雍爷介绍着,可听到最后却愣住了,一把拉住雍爷道:“你说什么,什么念书,”

    雍爷道:“咦,你还不知道么,这小子就快要去你那儿念书了,而且进的就是修文堂,这事是老二安排的,难道还沒说到你这儿,”

    蒋院长有些发愣,他知道徐子桢,也知道徐子桢是七爷赵构的人,不过他沒想到徐子桢会去他那里念书,更沒想到安排这事的会是二爷郓王赵楷,

    雍爷自己把话接了过去:“哦对,你回家來办你的六十大寿了,老二还沒來得及找你,不过想來也快了……傻小子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蒋老头行拜师礼,”

    徐子桢还沒來得及说话,蒋院长已回过神來,手掌一抬道:“且慢,老匹夫你真不是与我在说笑,我虽仰慕徐公子所作所为,但他毕竟乃是一介武夫,入我修文堂,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雍爷翻了个白眼:“亏你还是昭文馆大学士,这点眼力都沒有,徐子桢能打仗是真的,可你不知道这小子文武双全,有些他懂的连你我都未必懂,让他去修文堂念书,我还怕你那儿沒够格的先生教他,”

    蒋院长有些不信:“当真,”

    雍爷又瞪起了眼睛:“我要拿这事骗你就让我闺女嫁不出去,你信不信给个话吧,”

    蒋院长一凛,沉吟片刻抬头看向徐子桢:“既如此,不论郓王爷來不來与我说此事,你这学生老朽都收定了,”

    徐子桢还在发怔,雍爷已一巴掌呼上了他后脑勺:“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拜师,”

    “哦,学生徐子桢,拜见恩师,”徐子桢迟疑了一下,还是拜了下去,

    雍爷在后边低声笑道:“别不情不愿的,你拜了这老抠为师,至少近些日子里沒人敢打你小命的主意,”

    蒋院长一把扶住徐子桢,瞪了一眼雍爷道:“徐公子有你这开平王作忘年交,难道还有哪个宵小敢动他不成,”

    徐子桢脑子一懵,张口结舌看向雍爷:“开……开平王,”

    ………

    实在抱歉,家中一位长辈年前突然辞世,连着几天忙得沒时间顾家,更别说码字了,真是愧对书友们,不过现在回归了,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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