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仕中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刚才那道圣旨已经将他惊得呆了,现在容惜帝姬又亲自现身为徐子桢撑腰,更是从所未见地抛出这么强硬的态度,

    还抓徐子桢,怎么抓,

    梁仕中当机立断选择了怂,匍匐在地连连说道:“不敢不敢,下官不敢,”

    徐子桢心里乐得开了花,只觉爱死了赵楦,要不是这里有太多人在,他恨不得抱住赵楦好好亲几口才行,

    赵构身旁那老者走上前,低声道:“梁大人,那你还不速速退下,”

    梁仕中赶紧爬起身來,迟疑地对徐子桢道:“徐……公子,不知能否让犬子随我回去,”

    徐子桢挥了挥手,宝儿将刀收回,乖巧地回到他身旁站定,刚才拿刀挟持梁衙内的那种凌厉瞬间消失,又变回了那个低眉顺眼的清秀少年,

    梁仕中带着他的兵和他的家丁还有他的犬子灰溜溜地回去了,留下看热闹的百姓齐声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徐子桢笑嘻嘻地对四周作了个罗圈揖,赵构和赵楦面带微笑地走了过來,赵楦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却抽了抽鼻子皱眉道:“你多久沒洗澡了,怎这么臭,”

    苏三哈的一声笑了出來:“帝姬姐姐你不知道,我都捏着鼻子跟他后头的,可算遭了我一路罪了,”

    赵楦见过苏三,也知道苏三的大致情况,她挺喜欢这个性子率直的姑娘,身居宫中根本不会有人跟她这么说话,苏三这话让她一愣之下随即莞尔,

    这一笑风姿嫣然,徐子桢本还要对苏三的话反唇相讥,却不由自主看得有些呆了,

    赵构适时地轻咳了一声,将他从呆滞中拉了回來,温承言父女自从赵构赵楦出现后就一直低头站在一旁不作一声,不知在想什么,赵构看了一眼温承言,心里自然清楚,

    “温大人……”

    赵构刚叫了一声,温承言就赶紧说道:“承言如今只是大名府中一平民,王爷切不可再以旧称唤之,”

    徐子桢在旁暗笑,老丈人这是心里有怨气啊,不过这么跟赵构说话可沒意思,万一闹僵谁都不落好,温承言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在徐子桢的设想中将來的赵构王朝是少不得他的一席之地的,现在正好借着机会先做一下铺垫,

    “七爷,岳父大人,借一步说话,”徐子桢对赵构使了个眼色,又将温承言一起拉到旁边,

    赵构瞧他神神秘秘的模样大感好奇,温承言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随他來到旁边后都看向了他,

    徐子桢清了清嗓子,神情认真地对温承言道:“岳父大人,平民是个暂时的过渡期,如今的朝里六贼当道,七爷自己也过得憋屈,不过我有句话今天必须要告诉你了,那就是,,在不久的将來,大宋朝将会出现几百年來最强盛的阶段,而你,我的岳父大人,就是开创这个阶段绝不可缺的一个灵魂人物,”

    他这一句话相当于是说给赵构和温承言两个人听的,话虽不长,但两人都惊得呆在了那里,赵构率先反应过來,极其配合地对温承言说道:“温大人,如今朝中宵小作祟,望你能忍一时之事,终有海阔天空之日,”

    徐子桢暗赞,赵构说话真漂亮,难怪当皇帝,他脑子里转着念头,眼睛看向了温承言,同时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

    温承言哪还不明白,立刻倒身下拜,赵构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住,两人相视一笑,一切不快与怨怼尽皆消散于无形,

    徐子桢十分满意,赵构现在已经表现出了对自己的信任,而且也慢慢有了和自己的默契,

    三人回到原地,赵构拉着徐子桢的手來到那老者面前,介绍道:“子桢,这是大名府知府李纲李大人,”

    李纲先一步笑眯眯地对徐子桢拱了拱手,行了个平辈之礼:“老朽久闻徐公子英名,今日终得一见,幸会幸会,”

    徐子桢忽然掸了掸衣袖,神情肃穆地对李纲一揖到地,赵构和李纲齐愕然,却见徐子桢又恢复了常态,嘿嘿一笑道:“李大人,咱能做个忘年交不,”

    李纲脑子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不过还是爽朗地笑道:“现在不就已经是了么,”

    这位年已半百的老学究李纲将來会是赵构王朝的第一任宰相,为人耿直刚烈,徐子桢一直都很敬仰他,既然现在有缘遇见,自然要先拉个关系再说,

    李纲事多不便久留,先告辞了去,徐子桢凑到赵构耳边低声说道:“七爷,这位李大人您不妨多熟络熟络,因为他也会是那个时代的灵魂人物,”

    赵构一怔,想要再追问下去时徐子桢却走开了,

    徐子桢嬉皮笑脸地回到赵楦面前,刚要开口说话,赵楦却抬手捂住了鼻子,无奈地道:“你能先去洗澡么,”

    徐子桢只得在温家先洗澡换衣,寇巧衣又给了他一个惊喜,随身的包袱里居然有他的替换衣物,从衣服到鞋子袜子一应俱全,寇巧衣在墨绿的协助下烧了一大桶水,让他洗了个痛快的澡,

    从屋里出來后徐子桢只觉浑身上下大感轻松,自从小张家沟逃出來后他就进了山,在山洞里躲了半个月,然后就來到了大名府,现在天气暖和,半个月不着水后浑身散发着一股馊味,袜子脱下來就跟浆过似的,

    温家正堂内,赵构赵楦坐在正中,温承言下首相陪,温娴则安静地站在父亲身后,几人见徐子桢精神焕发地走进屋來都不由得眼前一亮,这些日子不见徐子桢瘦了,但精神却更好了,浑身散发着一股说不明的英气,

    李纲已经先回,屋里除了他们几个再沒别人,徐子桢笑嘻嘻地对众人招了招手,坐到了温承言对面,

    赵构已按捺不住,先开口问起他这段日子的经历,徐子桢一一细说,包括如何落水如何被救,张暮如何为救他而身死,自己又如何躲于山中,听得他们不禁一阵唏嘘,

    等这些都交代完,徐子桢说道:“七爷,既然我回來了,那咱们就早点回汴京吧,有些事也该准备起來了,”

    赵构一听这个顿时认真起來:“哦,我该如何准备,”

    他通常都自称为孤,只有在徐子桢面前自称是我,这一点让徐子桢很欣慰,至少赵构沒给他摆架子,

    徐子桢道:“不用特意准备什么,您的路老天爷早就备好了,该怎么走都是注定的,”

    赵构听见这话心里又是一动,

    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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