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易大吃一惊,急忙抬头,竟然发现说话之人是河伯鲧。

    他惊喜交加,不由得涕泪盈眶,嗫嚅道:“先祖……我是您的五世孙风易!”

    河伯鲧无神的目光显得迷茫之极,自言自语道:“五世孙……过了这么久了吗?”

    风易忽觉得浑身一松,那些困住自己的泥浆成了无主之物,跌落到湖水之中。他恢复了自由,犹豫片刻,冲了过去。一看之下,竟看到先祖泥丸宫中的心神蛊光芒微弱了几分,似乎遇到了什么强大的事物将其压制了一般。

    风易稍一细想,顿时明白。原来是刚才的一瞬间,灵犀仙蛊的力量通过泥浆,一直通达到先祖的身体,将心神蛊压了下去。正是因为如此,先祖才恢复了一点点神识。

    和自己这百年前的祖先相见,风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仿佛有无数话语,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支吾了半天,忽听空中一阵轰鸣的震响,他抬头一看,却见太乙鼎不断颤动,似乎在和什么作抗争。

    风易明白过来,太乙鼎中融合了大夏一族的血脉,只能认大夏族人为主。而妘寒浞想要强行控制它,所以太乙鼎也会这般。他想着心中不由骇然,不知道妘寒浞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可以对抗姒文命设下的血脉封印。

    情急之下,风易急忙道:“先祖,你看那不远处的是一个大奸贼,他想控制九鼎,祸乱天下。”

    河伯鲧还是听不明白:“九鼎?”

    风易知道他失去了神识太长时间,很难一下子恢复过来,况且他死去的时候,九鼎还不存在。无奈之下,只能道:“先祖,请求你快帮我一起打败这奸贼,若不然就来不及了。”

    河伯鲧终于点了点头,在风易惊喜的目光中,他抬起焦黑的手掌,轻轻一挥,那云梦泽湖水中便汩汩冒泡,从中升起数条泥沙巨龙,扑了出来,张口朝妘寒浞咬了过去。

    妘寒浞看到情形,惊讶一声,道:“好小子,竟然能克制心神蛊。”

    风易大笑:“老贼,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呢?以你的修为,也想控制九鼎,简直痴心妄想。”

    妘寒浞笑道:“痴心妄想?嘿嘿,寡人最喜欢痴心,也喜欢妄想。那姒文命不是想让他子子孙孙都能控制九鼎,统御大荒吗?寡人就偏不让他如愿,不仅要夺你大夏一族的天子之位,就连这九鼎,寡人也要收入囊中。”

    风易心中怒极,挺起避水剑,一道汹涌的剑气横扫过去,想要切断太乙鼎和艮山鼎之间的联系。但方一靠近,他磅礴的剑气就完全被太乙鼎吸收,华为乌有。

    “老贼,天子之位未必一直属于大夏一族,九鼎更不可能亘古长存。但不管谁拥有它们,都不能是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奸贼!”

    妘寒浞安心运灵,又惊奇道:“小子,若是姒文命听到你的话,一定会把你驱逐出族的。哈哈,那样一来,你倒是和寡人一样,成了无父无母,无族无国之人了。嘿嘿,寡人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

    风易忍不住骂道:“放你娘的臭屁,老子就是死了,也比你这奸贼高上一万倍。”

    话音刚落,那些泥沙巨龙已经飞舞到高空,从四面八方朝妘寒浞吞噬过去。其气势雄浑,生出的无俦吸力甚至将无数的湖水都吸到了高空,形成一堵数十丈高的水墙。远处的寒国贵侯和群豪死死的抓住玉楼,才不至于被牵引过去。绕是如此,还是有不少寒国士兵躲闪不及,被卷入了泥沙之中,瞬间灵力全失,化作了一具干尸。

    妘寒浞不慌不忙,忽然的召了龙首山从天而降,落在了无数泥沙巨龙的中央。一道猛烈地气波扩散开来,那些巨龙一旦碰到,竟然瞬间瘫软下去,附在了龙首山上。

    风易惊骇莫名,心中生出一股绝望感。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和太乙鼎之间的联系已经越来越微弱,这只跟随了自己三年的九鼎正中,即将要离自己而去了。

    原本以为唤醒了河伯鲧的一点神识,可以靠着他的泽之力和妘寒浞一教高下,没想到只是一个回合就已经败下阵来。

    又听妘寒浞笑道:“小子,枉你修习九鼎诀,难道不知道‘山泽通气’吗?”

    风易睁大双眼:“山泽通气?”

    妘寒浞轻蔑笑道:“不过凡人一个,岂知天地大道?”他说话之间,御使四座山峰横在四个方向,隐隐形成一个连山阵法,风易身处其中,只觉得四面八方都传来一股强大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甚至比之前困在泥沙之中还要痛苦。

    更糟糕的是,风易看到河伯鲧眼中的那一丝丝灵光渐渐退散,而其泥丸宫中的彩色光芒又重新占据了上风。河伯鲧发出一道低沉的怪吼,便重新御气通灵,再次帮助妘寒浞降伏九鼎。

    风易心中焦怒之极,但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即使他修为全盛的时候也难以抵挡四座山峰的压力,更何况现在全身负伤?正在绝望之时,瞳中忽然看到远方飞来数道人影,来势极快,须臾间就相距不过数百丈的距离。

    他疑惑之极,不知道来者何人?正想细看的时候,已经听到当先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到:“妘老贼,你作恶多端,贪婪无耻。今日又想觊觎别人的九鼎,真是不要脸。”

    风易听到声音,激动的难以自已。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仲熊,而他身旁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不是伯虎又是谁?

    妘寒浞见到来人,惊笑道:“寡人道是谁?原来是姑慕国的一群小子,怎么?苍舒成了废人,季狸身死,你们姑慕国就没别人了吗?龙降呢,姚虞思呢?”

    仲熊哈哈笑道:“对付你这样的奸贼,还用不着老族长和二长老出手,我们几个就够了。”

    妘寒浞怒笑:“好个大言不惭的小子,堂堂帝舜之后,圣人之族,现在让一个小女子当了族长,真是贻笑大方!”

    仲熊还未说话,已听到一个惊雷般的怒吼,一道剑气紧随着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满月般的耀眼光芒,正击在龙首山的山体之上。只听得轰隆巨响,大山竟在一瞬间被削了三分之一,巨大的石头当空裂了开来,崩向四面八方。

    妘寒浞惊道:“三乘剑法?嘿嘿,龙降没来,就让寡人试一试你的剑招!”说罢随手一挥,那些裂开的山石当空又汇聚在一起,竟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石剑,猛地劈砍过去。

    伯虎首当其冲,一剑抵住,巨大的力量传遍他的身体。他脸色一白,吐出一口鲜血,高高飞了起来,连翻几个跟头才停下来。

    仲熊一声令下,姑慕国十数人一齐冲了上去,剑法纵横突刺。一时间,梨花乱舞、破风穿云、千里无痕……庶人剑和诸侯剑的各路剑招全部使了出来。

    那巨大的石之剑被耀眼的浓密剑光笼罩,叮叮当当的连环响声之中,巨剑被瞬间击成了齑粉,当空挥洒,好似沙尘暴一般,连天空都被遮蔽了起来。

    妘寒浞万没料到这些少年的剑法如此之强,身形微晃,又分出精神祭出了山石化作了数种巨大武器,画戟、长刀、利剑……恢弘的气浪堵住了姑慕国众人。

    伯虎、仲熊等人剑法虽强,却也无法抵挡妘寒浞的山之力,连连后退,各自负伤。

    风易瞧着这情形,暗道:“他们剑法虽高,但对付妘寒浞这老贼,却也坚持不了多久。维今之计,只能趁着老贼顾此失彼的时候,赶紧夺回太乙鼎!”

    他暗运灵力,拼死挣扎,却被四周山峰的压力迫的浑身剧痛。忽然之间,他目光扫到不远处的河伯鲧,心中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办法。

    办法虽然凶险,但再耽搁下去,就是十死无生的结局,不仅自己逃不了,还会连累伯虎、仲熊等姑慕族人。

    “山泽通气吗?老贼,你以为就你会吗?”

    风易一咬牙,再不迟疑,全身紧绷,随即猛地撤去护体气盾。刹那间,那汹涌澎湃的压力如山崩海啸一样扑了过来,风易浑身剧痛,好像连每一根骨头都被压成了碎片。他额头生汗,身体不停的颤抖,好不容易稳住了神识,随后通过山灵感应泽灵,一息之间将灵犀仙蛊的力量导了过去。

    下一刻,河伯鲧浑身大震,焦黑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扭曲挣扎,看起来十分的骇人。

    风易心中不忍,暗道:“先祖,恕小子不敬了。”疾念御兽法诀,在千钧一瞬间通灵了河伯鲧的神识。一瞬间,无数情绪似潮水一般冲到了风易的脑海中。痛苦、挣扎、后悔、愤恨……这酝酿了百年的心情如一把把利刃,朝风易的神识袭击过去。

    风易泪水盈眶,几乎要被那无尽的情感所击垮。

    “先祖,我虽然不知道百年前发生过什么?但你为了救助大荒百姓,不惜偷盗仙人之宝,最终不幸惨死。小子虽不及先祖你,但也看不下去这大好江山被一群妖魔所占据。今日,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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