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 jan 08 23:12:53 cst 2016

    我接过中年老妇女亲手递来的木桨,毫不犹豫地在她的脑门上贴了一张广灵符,她如遭电击似的连续抽搐了几下后便瘫倒在窗前昏迷不醒。我一棍将月亮窗的玻璃击得粉碎,将头探向窗外。窗外空气潮湿,雾气茫茫,除了低头隐约能看见几米见方的绿油油的水波纹之外,其余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我一鼓作气将随身物品和船桨丢进木盆再将木盆轻轻抛进塘中,紧跟着我气运丹田踮起脚尖浑身发力朝木盆里猛地一个飞纵,身子平稳地落入盆中,还好只是溅起了几朵不高不矮的绿色水花,此刻并无想象中的吃人的厉鬼水怪意外出现。

    我奋力划动木桨朝着月亮窗正对面的位置移动过去。大约划了有四五十下,突然间整个人完全陷入茫茫雾霭之中,紧跟着几阵阴风吹过水面,将我的椭圆形木盆刮得在原地直打圈圈。几圈旋转过后,我便晕乎得失去了方向感,只觉得头晕目眩,哪边是东南哪边是西北已是完全无法辨别了。我抬眼往天空望去,几乎看不见一丝阳光,乌云密布,云层相互叠加纵横交织在一块儿,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朝天仰望,都觉得云层似乎将地平线压得极低,有种几乎快要与雾气相互摩擦融合起来的感觉,整个水潭的上空充斥着死气沉沉的静谧味道。

    眨眼的工夫,水潭表面开始泛起大大小小的绿色气泡,也就在我闭目养了几秒钟的小神之后,忽然有两个面目全非表情狰狞的死尸人头从水里冒将出来。

    我抄起木桨猛地朝这两颗人头的天灵盖上使劲拍去,乓乓两响,两颗人头被我砸得一面吐着气泡一面朝水池深处缓缓下沉下去。我刚想得意地庆祝一下自己的勇敢和果断,哪知道水面剧烈荡漾起此起彼伏的涟漪,一秒钟后,十几颗肉体腐败面目歪斜的死人头颅同时从水面涌了出来,我强行用木桨将离我最近的一个死人头颅死死地往水下按去,立刻有几颗人头发狂地朝我握着船桨的手臂扑咬过来。

    一不做二不休,我慌忙掏出藏在后背的菜刀,朝着那几个靠近过来的死人头颅一阵狂挥猛砍,哪知道菜刀刚一出手,便被湖水深处不知从哪冒出的一股强大吸力给吸得直往水下沉坠。我赶紧松手弃刀,要是再晚一步,恐怕连盆带桨都要被那股无名的吸力给吸入塘中。

    冷静地冥想了几秒,我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广灵符自带了五种攻击性法咒,不管这些漂浮在水面的人头是魔是妖,广灵符应该能够轻松应对。

    我在木盆的前后左右各贴上一张广灵符,只见蓝色的三角形符光频频地在纸符上闪动起来,这四道广灵符倒似心有灵犀,居然首尾衔接相互配合在我的小木盆的狭小空间内凝结出了一个迷你的四象阵法。

    沾着广灵符的符光,我这时再用掌中的木桨去拍那些人头,简直就跟拍苍蝇一般容易轻松,就在我沾沾自喜地将四五颗人头全部拍得哭爹喊娘地上下起伏四处逃窜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我的小木盆被一个用充气皮囊捆绑起来的皮筏给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皮囊上站着一个满头银发脸上的道道皱纹犹如刀削斧劈一般明朗的高瘦老太太,这老太太满脸褶皱,只有一只绿得瘆人的眼睛,另一只眼睛上的肉皮已经和眼睑鼻梁长到了一块,肉皮上还爬满了乳白色的带翅蛆虫,她的头发披散着垂挂在双肩,鼻孔自里向外延伸出两根七八厘米长的绿色鼻毛,嘴红得像猴子屁股,她张口时嘴里没有一颗完好的牙齿,因此说出的话总带有漏风的失真腔调,她浑身穿了一套白色的对襟长袍,赤着的双脚肆无忌惮地侵泡在已没过皮囊几公分的池水中。

    “你小子来清水塘做什么,活得不耐烦了么?”老太太向我问话了。

    怪事!这老太太说话的声音竟然特别像我去世不久的奶奶的腔调。我定了定神,将五张广灵符同时祭出挡在我的胸前,不知道是手抖还是广灵符自己在迎风摆动,反正我举着广灵符的手臂正在不听使唤地摇摆着。

    “您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会吃人的清水塘的老奶奶吧?我奉了太仓老人之命,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向您借一副画。嘻嘻!我还给您带了礼物来呢。”

    说完我将木盆里的冰红茶和康师傅方便面大力丢掷向老太太的怀中。老太太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干了整整两瓶冰红茶,但她似乎对方便面不太感兴趣,直接将那包面条撕开丢进了水潭里。

    令我咋舌的是,几十颗不知从哪冒出的腐尸人头同时快速浮出水面争抢那一大包被老太太丢弃的泡面。“小伙子,太仓老人算哪根葱,要不是看在你奶奶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丢进水潭喂这些水鬼了。”

    “啊!”我吃惊地捂着嘴,我说怎么这老太太的声音这么像我奶奶,原来她是故意在模仿我奶奶说话的腔调。

    “那一年……我和你奶奶同年同月同日……”

    “额,您先别说,让我猜猜看,那一年你们准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吧?或者同年同月同日来的大姨妈?”

    老太太被我逗得哭笑不得,“我说话时你要是敢再乱插一句贱嘴,我就一口把你给吃了。”

    我赶紧闭起乌鸦嘴作沉默状。

    “那一年……我和你奶奶同年同月同日看见的鬼,后来……我被吓疯并送进了祖堂山疯人院,出院后就一直孤零零地生活在这个毫无生机的清水塘里,而你奶奶却被一个道门中的高人拯救,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唉!这就是人的命啊!”

    “外面不是传说您是千年老人妖?哦不,是千年老树妖么?”

    老太太无语地指了指我,“你小子这是找咬啊!”

    老太太张开血口,瞬间便闪到了我身处的木盆里。

    “我有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的广灵符护着我,你不敢咬我,哈哈!”

    老太太用她的糟鼻子朝我的脸部和颈椎闻了闻,居然匪夷所思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不敢咬你,但不是因为你身上带的这几张破符,而是因为你被人下了蛊,你体内的血液此刻充斥着蛊毒,我若咬了你,死的不是你,反而该是我了。”

    “nnd!什么鸟人居然对我下蛊?老奶奶,既然您和我奶奶有缘,您能行行好施点法术帮我解了蛊么?”

    “对你下蛊的人是个魔修高人,你的蛊我根本解不了。”

    “那你把画借给我让我去报仇总行吧?我想要借您的无头画像去对付太仓老人的仇家艾滋老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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