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德文帝眸色微沉,脸色也没了方才的风光霁月,变得冷淡了起来,他觑了眼门外的穆凌落,淡淡道:“进来吧!”

    穆凌落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也没如宁珍公主一般急匆匆地冲上前去,找德文帝讨要公道,而是上前就敛衽行礼,行的是正正经经地磕头大礼,然后直起腰,双手齐平于胸前。

    德文帝见得她这般模样,不由略略地挑了挑眉,见得她这副局促的模样,他眯了眯眼,“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行如此大礼的!”

    “儿媳不敢。”穆凌落双目微垂,恭敬道。

    宁珍公主却似是没察觉出气氛的僵硬,她撇了撇嘴,“父皇,你不必理会她。她就该请罪了!父皇你是不知道,她嫁给六皇弟后,就一直不守妇道,与外男勾勾搭搭的,之前儿臣就听说她跟商侯府的楼玉珏有牵扯,现在连那突厥四王子她都勾勾缠缠的。现在京中都传遍了,六皇弟如今出门都没脸了……”

    宁珍公主絮絮叨叨,根本没管德文帝的面色骤然变得难看,她最后自是也提上了谢夫人:“而且,她还刁蛮任性,自从嫁给六皇弟后,她连儿臣都不放在眼里。前儿个,她还说不把儿臣放在眼里,甚至连儿臣的人都敢动,儿臣少说也是个公主,她打儿臣的脸,这不是不把父皇您放在眼里么?”

    德文帝听得宁珍公主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他只淡淡地看向了安静的穆凌落:“宁珍说的,可是真的?”

    宁珍公主见得德文帝给自己出头,不由就得意地翘了翘下巴,睥睨着地上的穆凌落。

    穆凌落板着脸,严肃道:“父皇,突厥四王子已然往儿媳府中赔礼道歉,至于旁的,儿媳也是有话说的。”

    宁珍公主不知突厥四王子的事,德文帝自是知道个清楚的,如今闻言,只挑了挑剑眉,“哦?”

    “其一,父皇一贯提倡兄友弟恭,血亲和睦,关于这点,阿落从来都是觉得您这话很是有理的。只是,如今阿落却有些迷惘了,不提旁的,宁珍大皇姐据说是您亲自教养长大的,规矩素来严谨。而今,阿落却很是奇怪,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让大皇姐带着云王府和公主府的侍卫往宸王府的门前来围着,说要打杀阿落?”穆凌落脸上浮起恰到好处的迷茫,“阿落自问嫁人后,勤勤恳恳的,不曾行差踏错半分,恪守皇家儿媳的职责。如今,大皇姐在大庭广众下,给阿落难堪,吵吵嚷嚷的,满街都听见了,阿落就觉得惶恐了。”

    “你这是在父皇跟前装可怜么?”宁珍公主恼火道,“明明就是你在银楼里出口污蔑我,甚至还打我的人,如今装着可怜兮兮的作甚?方才你的气势呢?”

    穆凌落也不理会宁珍公主,只侧头想了想道,“大皇姐若是提那位谢夫人,其实,阿落心中也很是不解的。这位谢夫人是我养姐的婆婆,就是如今入主了太医院的太医谢昭的生母。如今我养姐与其和离,那位谢夫人当众侮辱我养姐,我自是得挺身相护。只是那位谢夫人似是有人撑腰,甚至嚣张跋扈,若是往日里,我也就忍下了。但当日是在银楼里,往来俱是官宦女眷,我若是示弱,岂不是有损宸王府的颜面?”她端正了面色,“故而,阿落并不觉得自己哪儿做错了!还请父皇和大皇姐指点!”说着,她恭恭敬敬地又是一礼。

    这次,她是摆足了低姿态。

    虽然此事她占理,但耐不住如今宁珍公主才是正经的公主,德文帝哪怕是个皇帝,若是理由不够,他也更看重宁珍公主的。

    德文帝面上神情不显,只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案,“哦?”

    “什么叫做有损颜面,你明摆着是要打我的脸。谢夫人是我的护着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摆明就是要给我好看。你以为我不知么?你从来都与我不合……”宁珍公主见穆凌落如此说,真是气得脸都红了,跳脚道:“我告诉你,柳凌落,如今父皇会给我做主,你也莫以为还能如以前一般……”

    穆凌落截断了她的话,无辜又迷惘地道:“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那位谢夫人跟大皇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是从安榆小县里来的村妇,何以能得大皇姐的青眼和庇护,在京中打着皇家的旗号与人来往的?”

    德文帝原本还只漫不经心地,如今听得这句,他淡淡地收敛了神情,看向了宁珍公主:“宁珍,朕之前就与你说过了,好好与贤国公世子相处,莫不是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不过是个村妇,却敢与宸王妃叫嚣。而你身为人姐,却要带兵上门寻衅,往日里教导你的,你莫不是都忘了个干净?”

    德文帝说得冷淡,但字字句句却带着一股子不容让人察觉的恼怒的。

    穆凌落跪在地上,听了个一清二楚。但她也知道,德文帝这是恨铁不成钢,到底他还看重自己的血脉的,只是如今这事的确是宁珍公主的错。

    而且,一直以来,德文帝在宁珍公主身上放的心血很多,但宁珍公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了他的期望。

    “父皇!儿臣早说了,儿臣与黄子明根本就不可能,他都那样负我了,若是父皇真是为儿臣着想,如今倒不如让儿臣休了他。”宁珍公主一听这事儿也就烦,“您是不知道,儿臣在贤国公府过的是什么日子。那贤国公夫人待我就跟仇人一般,黄子明更是看我如仇敌,我在那府邸里过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德文帝看到宁珍公主眼底的怨恨,心也凉了,他淡淡地道:“你要和离?你确定不后悔?”

    他为宁珍打算得是最好的,却没想到,到头来,她却是最怨恨自己的。德文帝若是之前还存着为她的心思,如今也都凉透了,他闭了闭眼,心中已然有了决策。

    ps:终于要作死了,算是最轻松的了,墨墨再也不想看到宁珍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