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辰吃了一巴掌,脸上正火辣辣地疼。可等他看见面前汉子的精壮身子,却偏偏又变得不敢出声了。

    “你的情报工作干什么吃的?什么人都想着要上去踩他一脚吗?你的情报工作上哪去了!对付这种人用封锁战术,我亏你也想得出来!”

    叶良辰一听,只觉得心头一股愤恚怒火从胸口涌起,直直冲向头顶——你这话骂出来,到底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啊!

    最先提出要哟个封锁战术的不是你吗?要我去执行封锁的不也是你吗?自己情报都没弄清楚就来指摘我的不是,你诗俊良到底是有何德何能!

    不错,先前扇叶良辰这一巴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诗俊良。

    对卞世的封锁计划早就随着颜面扫地而告终,然而比起叶良辰在那一战中丢掉的颜面来说,最让诗俊良不爽的却是他们这套战术的选择问题——换句话说,诗俊良认为他们这一次的失败并不是某一场战役决定的,而是从战斗一打响就已经输掉了。

    ——对于卞世这种对手来说,封锁战术根本就没用。

    为什么呢?首先封锁战术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掐断一般修士的修炼资金,直接饿死那些没有什么底蕴的寒门子弟。但是卞世不一样,通过十几天的情报周转,诗俊良如今终于弄清了这个看似愣头青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一个早就和己方上层达成了技术型交易的“实力派”。这种人压根就用不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来为自己谋生计,光是和上头那群大佬的交易就够他吃饱了!

    这可是上头的人!上头发给他的钱,自己这群不过探灵天应的小喽罗还敢截下来不成?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种对手,你封锁个屁!”说完,诗俊良又是一巴掌甩在了叶良辰脸上。

    叶良辰捂着热辣发烫的脸颊,口中却只能不住地道歉。

    “是……是!是小人不对,是小人该死!”

    然而……实际上呢?

    不管是,的人也好,还是低估了敌人在情报不完全的情况下擅自执行的人也好,恰恰全部都是诗俊良自己!

    但是对于叶良辰来说,为自己上司的失误而背起黑锅,却反而成为了一种“本分”。

    所谓的“下属”无非指的就是这样生活——平常时候帮上司干活,有了危险就要给上司顶包当罪,这就是所谓的本分。要是哪个下属做不到这一点,那反而还会被上司觉得“不懂事”,甚至还要被上司穿小鞋!

    看到叶良辰这副恭敬的模样,诗俊良心中的怒火也总算是消退了半分,他骂骂咧咧地又说了几声,然后总算是离开了叶良辰的住处。

    也只有到了这时,叶良辰心中的阴郁才终于能够释放出来。

    “……畜生东西!”他紧紧盯着诗俊良离开的方向,大骂出声。

    “小王八蛋……毛都没长齐,偏偏有点天赋就出来显摆!真当自己了不起一般!要不是撞了个好娘胎生了个好资质,估计还没我厉害!”

    诗俊良,何等人也?

    并非什么人物,不过是有个好体质,修炼更快而已……然而就凭他这点体质,却能从那些长辈大佬们那里获得更多的修炼资源和历练机会。这些资本让诗俊良拥有了随意羞辱他人的资本——毕竟他可是长辈们心中的“红人”!这种红,甚至到了就连叶良辰也不得不避其锋芒的地步!

    当然,叶良辰不爽这家伙也很久了——被人整天如此羞辱,想必任何人都会不爽的,不是吗?

    叶良辰讨厌诗俊良,对这种飞扬跋扈的态度不是一般的讨厌!

    屋子里的叫骂声又持续了一会,身旁一个下人这才敢凑上前来,对叶良辰战战兢兢道:

    “少爷,烈豪请见……”

    叶良辰深呼吸了几口:“让他进来!”

    手脚被仙索五花大绑着,赤裸着上身的烈豪仿佛挤奶油一般从门框那头挤了进来。

    “烈豪……请罪!”

    叶良辰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是贱奴输了比斗让少爷蒙羞的,请少爷责……”

    尚未说完,叶良辰飞起一脚,直接蹬在烈豪黝黑的脸上。

    “闭嘴!你这杂种!”

    两股鲜血,瞬间就顺着烈豪的鼻腔淌了下来。但叶良辰攥紧拳头,心中的怒气却是有增无减。

    “你的错?好啊!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啊!”他不管不顾,狂怒咆哮道。

    自己今日受如此屈辱,主要责任在谁?

    在那个叫做“卞世”的杂种身上!要不是他当初要坏我们的规矩……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这么强!竟然连烈豪都摆在他手下!我今天又何至于受如此奇耻大辱!

    然而当叶良辰想起卞世的当日所言时,他却又无论如何也恨不起这个人来了。

    ——“做奴隶并不可怕,但倘若连做了奴隶都尚不自知、甚至还觉得做奴隶是一种美差事,那你等同畜生又有什么两样!”

    努力,有用吗?

    泥腿子不知道也就罢了,但他叶良辰要是还不知道,那他这几年的奴隶头子也不过是白做了!

    泥腿子们所谓的“努力”是什么玩意?无非就是和烈豪这般,整天和头牲口一般“劳动”、“奋斗”,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这群奴隶主创造剩余价值而已。无非就是想办法去讨好自己的上司,如他叶良辰今日对诗俊良百般跪舔那般阿谀奉承而已。所谓的“向上爬”,不就是如此吗?

    放屁!

    就算他再怎么对那诗俊良阿谀奉承,他最后也不可能骑到诗俊良头上拉屎撒尿,但他今日受的屈辱却是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他是向上爬了,可诗俊良到时候却又爬到他更上头去了……一层一层剥削下来,他等于是一辈子都要在诗俊良这种畜生的屁股下面挣扎!

    可笑啊!可笑啊!可笑我之前一直都甘心在给那诗俊良做奴隶、给他背后的家族做奴隶!却还连做奴隶都做出了美来,都还尚且不自知呢!我以为我剥削别人意味着我也是个奴隶主了,但其实……我和你这头又蠢又黑的畜生又有什么区别啊!

    自己剥削了别人,可不代表自己能把受过的剥削剥削回“上头”身上啊!

    事到如今,烈豪如此殷勤地上来讨好叶良辰不仅没有让后者消气,却反而让他想起了自己,想起了那如同奴隶一般对那诗俊良阿谀奉承的自己!

    “杂种畜生!给我滚出去!”叶良辰将烈豪一脚蹬开,怒吼道。

    扫视四周,叶良辰胸中的怒火烧得愈发旺盛。

    “你们也是!全给老子滚出去!”

    桌椅破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仆们纷纷从叶良辰的房间里逃开。在空旷的房间当中,在空旷的房间当中,叶良辰的双拳紧紧攥住。

    天分……都是天分!能和诗俊良一样练功是练功的天分,能和烈豪那蠢蛋一样忍受剥削是他做奴隶的天分!可是偏偏为什么……只有我的天分没有发挥的机会!

    “不!这不公平!”叶良辰仰天长啸,愤怒咆哮出声。